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第080章 XX门事件   接下来的十多天,是王思宇最忙碌的日子,销售部门的重组、省内各重点城市的商超公关,新产品的设计与研发、挤奶大厅的建设、动员养牛大户迁入公司兴建的养殖小区,实行公司加奶农的新型合作方式,这些事情,他都不放心别人去做,事必躬亲,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黄雅莉和张书明倒也精明能干,没有受到他的干扰,坚持原则,据理力争,把他的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否决,这才使得新公司没有在起步阶段,就大走弯路,减轻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但在王思宇的坚持下,他们还是进行了适度的让步,比如在呱呱牛奶系列之外,同意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新增三种儿童饮料型牛奶,分别为“娃嘿嘿草莓果味酸奶”、“娃嘻嘻黄桃果味酸奶”、“娃哼哼菠萝果味酸奶”三个品项。   又比如,在所有呱呱奶的外包装上,都标注上“呱呱牛奶,JustBeautiful!”的广告词,另外,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后,也勉强同意了他做出的几项重大部署。   作为交换条件,王思宇在招聘中内定的五位美女副总都被拿下,并且承诺在公司业绩良好的情况下,三年之内不再对公司的正常工作进行无端干扰。   这段时间李青梅也没有闲着,在她的认真督促下,原青羊乳品厂的一百五十余名职工大部分都已拿到了工龄买断补偿款,只有十几人已经无法联系到,就将钱交到他们的直系亲属手中,请他们代为保管。   乳品厂转制后的工资标准也已经制定完毕,普通工人的基本薪酬是以前的两倍,另外还有各种绩效工资及加班奖励,消息传出来后,李大能耐喝醉酒后跑到县政府门前放了三挂鞭,险些被当成捣乱的抓起来。   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八点半,是一个乌云满天的好日子,青羊乳品厂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三四百名群众秩序井然地站在道路两旁,十几辆黑色的小轿车在鞭炮声中缓缓驶来,县委书记粟远山、县长邹海等县领导在下车后,与前来迎接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总裁张书明、副总裁黄雅莉等公司高层进行亲切握手。   王思宇站在县委领导中的第二排,但他个子比较高,就发现在人群中,正有一个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裙的美少女扛着摄像机猫腰钻来钻去,几番打量下,终于记起,这个女孩就是去年平安夜自己曾尾随过的女孩,名字里似乎有个‘璇’字。   自从发现了李青璇后,王思宇的目光就一直追逐着她,至于后来粟远山讲了什么、邹海又讲了什么他全都没有听进去,反正现在的领导发言翻过来掉过去就是那么几句,如同寺庙里的和尚念经,除了阿弥陀佛之外就是南无阿弥陀佛,搞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在张书明代表天鹏纵横有限公司做完答谢词后,场地边上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几个穿着旗袍的少女手捧红绸和剪刀迎上前来,粟远山、邹海、张书明三人手持剪刀同时发力,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红绸被剪成四段,周围掌声四起,欢声雷动,粟远山‘嗨嗨嗨’地笑了几声后,就点头道:“三羊开泰,这主意不错,好兆头。”   随后他在张书明的陪同下,上前几步,一把扯下罩在右侧门墙上的大红绸缎,金光闪闪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几个大字就显露出来,至此,开业典礼的最后的一项也顺利完成,张书明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在剪裁过程中下雨,好在老天还算给那位怕阳光的县委书记面子,没有把大伙浇个透心凉。   县委领导们上车离开后,周围的人群就在各自单位领导的指挥下,纷纷散开,王思宇没有走,因为车间的工人们专门为他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王思宇再次换上工人的服装,取了第一车奶样,收了第一罐奶,亲自开动机器,把预处理车间的程序又重新走了一遍,当他把鲜奶重新杀到高位罐时,全厂六十几名职工排成方队,整整齐齐地为他鞠躬三次。   张书明与黄雅莉相顾骇然,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莫名的感动,这个场面实在是出人意料,他们并不知道之前曾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料到,这位小王县长在工人心目中竟然有这样高的威望。   王思宇心里也是大为感动,不过还是微笑着道:“李大能耐你个家伙,马屁都不会拍,你他娘的有能耐再摆几个花圈出来。”   话音刚落,众人笑作一团,王思宇挥挥右手,轻声道:“都去干活,别扯那些没用的。”   众人散后,他转过身来,用手指在眼角蹭了几下,摇头道:“大伙这是在闹着玩,别太当回事。”   三个人出了车间,来到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王思宇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道:“张哥,新机器的调试工作怎么样?多久能够完成机手培训?”   张书明忙回道:“最多一周,虽然是二手设备,但厂家服务很好,前天所有售后服务工程师就都已经到齐了,他们会跟踪两周,这方面你不必担心。”   “奶源方面的准备工作呢?”王思宇很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问道。   张书明笑道:“也都安排好了,挤奶大厅每天能保证十五吨鲜奶,临近的几家奶站也都打好招呼,如果的确有需要,他们能优先供给我们二十五吨鲜奶。”   王思宇摇头道:“可能还不够,我估计至少也需要六十吨。”   “那我再安排人下去跑跑。”张书明心里纳闷,不知道王思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几次询问王思宇都没有正面回答,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雅莉,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王思宇弹弹烟灰,把目光转向黄雅莉。   黄雅莉皱着眉头道:“按你的要求,省内各重点城市都已经派驻了销售人员,主要商场也都已经打好招呼,首批铺货没有问题,但是我还是反对你这样做,你这样简直是乱搞,产品在没有打出知名度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走出货,你把摊子铺得这么大,简直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王思宇摇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五月十四号前,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这是我最后一次干预公司的事物。”   张书明与黄雅莉听后都点点头,同时道:“没问题。”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留意五月十四号左右省内各大媒体的动向,那几天可能会很热闹,大家要做好周末加班的准备。”   ——————   五月十四日上午,省内各大媒体都在头版头条披露了一条重要新闻,在省内乳制品抽检中,十几家品牌的产品均检测出对人体有害的沙门氏致病菌,必须全部下架,另外两家全国知名企业存在提前打印生产日期的问题,被勒令暂停销售,华西省电视台对此也进行了报道,在报道中还向市民介绍了四家检测合格的企业,均是华西省本地的企业,其中一家,即是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的呱呱奶。   第二天晚上,省内电视台的某黄金档节目出现重大纰漏,在节目收尾时,两位深受市民喜欢的男女主持人的对话竟被意外播出,顿时引起一场渲染大波。   女主持人一边整理桌面的文稿,一边轻声道:“那个呱呱奶真的好好喝哎!”   男主持人点头拿起一包牛奶尝上一口,点头道:“是啊,呱呱牛奶真JB好喝,比XX牛那个强多了。”   节目一经播出,全省哗然,第二天各大超市的呱呱牛奶被抢购一空,人们都想尝尝,这传说中的呱呱牛奶到底有多JB好喝。   随后就有市民打爆了电视台的热线电话,内容是:“呱呱牛奶是JB挺好喝的。”   与此同时,天鹏纵横乳业公司开始让利促销,并开始在电视台播放广告,两个青春热辣的美少女举着两盒牛奶大跳热舞,广告词是:“呱呱牛奶,JustBeautiful!”   但观众的目光只盯着大写的‘JB’两个字,又想起了那牛叉无比的广告词,“真JB好喝!”   于是,刚刚上市不到半个月的呱呱牛奶竟出现了热卖,众多经销商纷纷要求加盟,呱呱牛奶就这么火了,到了月底,竟奇迹般地占有了省内乳品市场的两成份额。   在爆出‘JB门事件’后,那位男主持人就淡出荧屏,市民以为他被电视台开除了,其实他是被调到某栏目组担任副主任,除了写了一篇不痛不痒的检查外,生活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还开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进口轿车。   过了几天,省技术监督局,省卫生防疫站在官方网站以及各大报纸上,做了豆腐泡大小的声明:“因样品意外污染,上次检测结果不够准确,复检工作正在进行中,敬请广大市民关注最新报道。”   六月上旬,XX牛乳业有限公司总裁牛X生在一次乳品峰会上抱怨道:“国内某些省份在搞地方保护主义,其手法极其卑劣,令人愤慨。”   而第一次参加峰会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总裁张书明先生在电视直播中表示:“过度的垄断不利于乳品行业的健康发展,有道是‘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盛开春满园!’,只有更多的乳品企业站起来,乳品行业的春天才会到来。”   他的发言得到了众多中小乳品企业代表的一致赞成,会场上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王思宇没有看电视,他此时正在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刀长两寸,造型有如一弯新月,小刀在指尖轻盈地跳跃着,刀锋上不时闪过一缕毫光,而李飞刀正站在七步之外的一棵树上,细心地在树枝上拴好十三只苹果,随后拍拍手站到一边,点头道:“开始吧。”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摆了一个很酷的POSS,右手猛地挥出,小刀带着一股劲风飞了出去…… 第081章 堤坝保卫战   从五月初到六月上旬,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王思宇一直在工业局局长田忠实的陪同下,到下面的企业里搞调查研究,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实际困难,另外也探望了在企业里搞帮扶工作的工业局员工,总不能把大伙忽悠过去就不管了,那种事情王思宇干不出来,对那些家里实在是有困难的,或者健康状况不佳的员工,王思宇给了特批,允许他们返回工业局,毕竟帮扶企业不是搞上山下乡,而且很多企业面临的情况也都错综复杂,不是光凭哪个人热血一沸腾就能解决的。   不过之前的举措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起码现在的企业从上到下的干劲很足,从领导到职工都知道本县来了个真抓实干的年轻副县长,有胆识有魄力,所以也都卯足了劲想干出点成绩来,所以从四月到六月的各项统计数字显示,青羊县的工业数据确实比去年同期有了显著提升。   正当王思宇和工业系统的员工们干劲十足时,老天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也把所有青羊人浇了个透心凉,连续五天五夜的大暴雨,使得青羊河水暴涨,加上青羊河上游地区,出现了山洪爆,部分洪水也倾泻到青羊河中,使得这里的情势异常危急,以前清亮的河水现在翻滚着浑浊的浪花,愤怒地冲击着堤坝,就如同一柄躁动不安的长剑,随时都要脱鞘而出,青羊人此刻正遭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青羊县委县政府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就在青羊河的水位刚刚接近警戒线的时候,就成立了抗洪抢险指挥部,而随着水位的持续上涨,指挥部就从县委办公室六楼的会议室里,挪到了青羊桥边上,总指挥是县委书记粟远山,副总指挥为县长邹海,各常委委员都是常委会成员,在青羊桥边的大帐篷里,摆着一张办公桌,两个弹簧床,外加几把椅子,常委们轮流值班,每隔十二小时一换班。   为了预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地质灾害,指挥部调集了全县十六台挖掘机,五十多辆小货车,昼夜不停地向河堤上输送沙袋,沿着青羊河两岸构筑了两道防线,并从各机关单位及企业里抽调了总计七百名员工,轮流值守,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青羊人显示出了极大的凝聚力,没有人号召,很多市民都自发地加入到了抗洪抢险的队伍当中,就连出租车司机也都加入了运输沙袋的队伍当中。   夜里十一点半,暴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王思宇身披雨衣,握着手电筒,在李青梅和田忠实的陪同下,正在青羊桥以西的一段河堤上巡视,这里近二百米长的防线是由工业系统的员工来负责的,除了乳品厂仍旧照常生产外,其他企业大都已经停掉,职工们都冒雨奋战第一线。   沿着河堤走过去,只见堤坝上趴着不少疲惫不堪的员工,很多人都已经顶着雨水睡着了,王思宇淌着积水走到沙袋前,向下望去,河水已经涨到沙袋底层,距离最高处只有不到两尺的高度,抬头望望天,心里就更加不安起来。   三个人向前又走了五十米,就听到前方传来‘咣咣’的响声,三个人举起手电向前照去,只见五米之外,一个体格健壮的汉子正光着膀子抡着铁锤,正在沙包后面咣咣地钉着削尖的木桩,走到跟前一看,正是李飞刀。   “老李啊,你得歇会,明儿早起再干吧,你跟王县长都太累了!”田忠实这时已经满眼血丝,扯着嗓子喊道。   李飞刀转头一看,见是他们三个,就嘿嘿一笑,大声喊道:“没事,再打三十个桩子我就睡会。”   王思宇走过去,从兜里掏出茶杯递过去,李飞刀接过后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递过茶杯道:“这里下雨还好些,就怕上游出问题,否则再涨上来一尺,很容易出事,持续的高水位对堤坝的破坏力是最大的。”   王思宇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老李,要注意休息。”   他知道,李飞刀这两天跟自己一样,没有下过大堤,一直在这里守着,只是自己干的是指挥的活,还好些,而李飞刀则纯是体力活,他沿着这堤坝足足打进去几百根木桩,要换成一般人,早就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这家伙却始终生龙活虎的,全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没有半点撑不住的意思,对这个铁打的汉子,王思宇是打心眼里佩服,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   李飞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嘿嘿一笑,摆手道:“没事,有我在你放心,你也好久没休息了,赶紧回家睡一觉吧。”   王思宇确实也有些挺不住了,脑子里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但还是坚持顺着大堤往下走,他觉得自己负责的这边地势较高,压力还小些,谢荣庭和叶华生那段的地势要比这里低很多,估计现在正是吃紧的时候。   又向下走了二百多米远,果然见前方的雨幕中人影绰绰,喊声不断,这里已经拉上了临时照明灯,远远地见到叶华生手里拿着个大喇叭,正指挥着一帮人背着沙袋往堤坝上冲呢,这时谢荣庭从前边奔了过来,抢过叶华生手里的大喇叭,大声喊道:“三棵树那边吃紧,快叫吊车来,把那个废卡车连车带石头都给我沉下去,快!快!快……”   这时叶华生忙大声喊道:“吊车不行,吊车没那么大的劲,这得用两台铲车往下推,快去叫铲车来。”   这时王思宇他们三个已经走到跟前,叶华生和谢荣庭忙走过来,大声道:“王县长,你怎么来了,这边危险,你赶紧回去。”   王思宇摇摇头,径直跑到三棵树边上,在周围转了一圈,抢过谢荣庭手里的大喇叭吼道:“不能叫铲车,铲车上不来,这里的土已经泡软了,铲车进不来,去叫吊车来,吊车就停在远处吊,只要卡车稍微动弹点,咱们就拿木桩子把它顶下去。”   这时人群里就不干了,有人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一个人一个令,马勒戈壁的,到底听谁的!”   叶华生接过大喇叭揪着小胡子吼道:“都听王县长的,快去叫吊车,大伙找五根桩子来。”   不大一会儿,吊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停在六七米之外的硬地上,把巨大的机械手甩了过来,众人就冲到废旧的卡车旁,七手八脚地把钢丝绳缠好,随后众人抬着六七根木桩顶了过去,叶华生举着喇叭喊着号子:“一、二、三,使劲!一、二、三,使劲!”   过了不到三分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废旧的卡车终于被推了下去,河水中溅起大片的浪花,喷得所有人身上都溅满了泥浆。   与此同时,吊车司机迅速放下机械手臂,左右悠荡好半天,就是没法把钩子从钢丝绳里摆脱出来,气得他不由得坐在吊车里大骂:“谁出的馊主意啊,钩子要是摘不下来怎么办!”   王思宇假装没听见,暗想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吊车,回头再不行就想法把你那破吊车也弄河里去,只要能保住堤坝,什么馊主意都能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了出去,拍着加固的沙袋喊道。“老叶、老谢,你们这边正好是河道收口拐弯的地方,水流太急,我看码一米半的宽度肯定不成,还要加宽,至少还得再码上一层沙袋!”   “人手不够啊!”叶华生在旁边抖抖雨衣,大声抱怨道。   “老田,你回去让老李领带十几个人过来,支援这边,天亮之前一定再码上一层。”王思宇转过身来喊道。   田忠实忙大声喊道:“好!我这就去。”   这时李青梅面色青白,一下子坐到泥水中,王思宇赶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问道:“李主任,你没事吧?”   李青梅拾起手中的雨伞,用力点头道:“没事!”   王思宇见她的眼圈都已经熬黑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就皱着眉头喊道:“赶紧回去睡觉,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睡觉。”   李青梅听了气得嘴唇发抖,却一声不吭,没有挪动一步。   过了十几分钟,李飞刀领着十几个人稀里哗啦地淌着泥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捧着沙袋子就往河堤上冲,过了好一会,田忠实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人带回来了,王县长,那边不能没有人盯着,我先回上边去了。”   王思宇见状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去算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出点啥事。”   田忠实立时把胸脯拍得怦怦响,大声道:“放心,昨天已经歇了一晚上了,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干活,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点都不累,再干三天三夜都没事。”   说完不等王思宇再开口,就挺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回跑。   李青梅本来已经被王思宇刚才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可她见田忠实见缝插针,时时不忘大拍领导马屁,就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思宇寻声望去,却见她气鼓鼓地把头转向别处,大声喊道:“大伙加油!”   远处顿时有人回应道:“嘿!嘿!听听,有娘们哎!”   顿时众人的速度又提上了几分,李青梅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向王思宇示威,那意思很明显,谁说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王思宇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摇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青羊桥,那桥可别出问题,不然麻烦就大了。”   谢荣生忙道:“那桥绝对没事。”   叶华生在一旁补充道:“那还是谢书记在时亲自建的,用料啥的都比设计的标准要高,可惜他干了不到一年就被挤走了,不然河堤估计早就加固了,大伙就不用遭这趟罪。”   王思宇听了皱起眉头没吭声,叶华生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话太多,赶忙揪着小胡子道:“王县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两个盯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王思宇这时也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再说李青梅这时也已经站在旁边摇摇欲坠,但就是咬着牙根挺着,看她那副模样,自己要是不走,她也不会先走,想到这,微微叹了口气,王思宇就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小心,我先回去打个盹。”   随后带着李青梅顶着暴雨往回走,行了四五百米,上了小车,两人就把沙发放下,脱下雨衣,直接倒下去,三五分钟的功夫,就都沉沉睡去。 第082章 洪水猛于虎,邹海也疯狂   第二天清晨,王思宇在一阵欢呼声中惊醒,此时,原本躺在他旁边的李青梅也已经坐起,两人摇开车窗向外望去,竟然发现碧空如洗,天边中升起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旭日的照射下,散发着瑰丽的绮光,肆虐了五天六夜的暴雨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堤岸上这时已是人声鼎沸,青羊桥两岸的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庆,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胜利,大家都沉浸在这突然到来的幸福当中。   王思宇和李青梅几乎是同时转身,相视一笑,两人击掌相庆,正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时,青羊桥上突然出现一辆敞篷吉普车,县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手里举着高音大喇叭,对着两岸沸腾的人群大声喊道:“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   众人顿时愣了住了,都把目光对着停在青羊桥上这辆挂着‘指挥车’牌子的敞篷吉普身上,罗旺财放下手里的大喇叭,伸出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信号枪,向空中‘砰砰’地开了两枪,两颗象征着最高警报级别的深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这意味着洪水的威胁又提升了一个级别,青羊河两岸顿时变得混乱不堪,众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在各自单位领导的吆喝声中,乱哄哄地返回各自位置,继续开始拼命地往河堤上运送沙袋,继续加固堤坝。   正纳闷间,王思宇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沈飞焦急的声音:“王县长,请立即到县委办公室六楼参加紧急会议。”   王思宇心里一沉,来不及多问,挂断电话后,忙冲李青梅道:“县委大院,快!”   李青梅从他的神情上就能猜出,肯定出大事情了,她赶忙发动车子,向县委县政府大院冲去。   到了六楼会议室,发现屋里已经坐了十几人,除了政法委书记罗旺财外,县委常委悉数到场,而政府这边除了邹海外,只有叶华生、谢荣庭、耿彪以及王思宇四人,其余的几位副县长早在两天前,就在常务副县长魏明理的带领下,奔赴下面的受灾各乡,组织乡民们抗险自救。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与会人员的脸色都是极为凝重,县委书记粟远山脸上带了个大口罩,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而县长邹海则把一张放大的地图挂在会议室后面的黑板上,示意县长助理耿彪打开投影仪,随后他望了粟远山一眼,粟远山微微点头,邹海便以低沉的语气说道:“刚刚得到市里防汛指挥部的最新通报,位于青羊河上游的大青山水库出现险情,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现在上千名武警战士正在冒着生命的危险,进行着最后的努力,假如在四个小时内不能排除险情,就会全体撤离,放弃严防死守的方案。”   说到这里,邹海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拿着笔在地图上大青山水库的位置画了个圈,继续道:“如果大青山水库决堤,洪峰势必会尽数倾泻到青羊河中,这要比五天六夜的暴雨还要可怕,即便从最乐观的角度去考虑,洪水在青羊河上游就形成漫堤,分流出一部分压力,青羊河的水位也一样会迅速上涨,这就意味着,假如再不采取紧急措施,几个小时之后,青羊河水将会冲毁整条大堤,从而直接威胁到县城内十余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形势很严峻啊,同志们!”   说完之后,他低着头缓缓地在前面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回到座位上,拿起不锈钢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再吭声。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大家原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就这样悄然无息地到来了,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大青山水库,此时竟然成了悬在青羊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时组织部部长邱义皱着眉头道:“既然情势恶化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实施第二套方案,难道市里没批?”   邹海摇头道:“市里倒是批了,但第二套方案现在也出现了意外情况,找大家开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粟远山拿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抬手把脸上的口罩解下来,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一大片红褐色的蝴蝶斑,皱着眉头不满地道:“别卖关子,抓紧时间。”   邹海听后忙又站起来,拿手指着地图道:“我们预定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炸掉位于大柳子乡这一段的堤岸,把水引向西边的北大坑,这条方案所作出的牺牲是最小的,也得到了省里水利专家的肯定,市里昨天也通过了,人武部孙部长也已经派民兵埋好了炸药,但是,大坝下有大柳子乡的一个自然村,叫……新……新民村,这个新民村有七十多户,大家应该都记得,前年有个村因为争地差点拿猎枪崩了副乡长的事吧,那就是新民村村民干的事,说起这个新民村……”   粟远山‘砰砰’敲了两下桌子,大声道:“洪水猛于虎,别跑题,说重点!”   邹海忙拿起杯子喝口茶,皱眉道:“重点就是我们的常务副县长魏明理同志现在被新民村村民给挟持了,他们表示要誓与大坝共存亡,现在公安局的同志应该已经赶到了,一会还是请罗旺财同志来介绍最新情况。”   正说着,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手里握着手机,从外面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低头在粟远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众人见粟远山的眉头拧了个大疙瘩,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粟远山听完后‘砰’地砸了一下桌子,愤怒地低声吼道:“谁允许他们开枪的!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罗旺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第一枪是走火,后来两枪是朝天开的,没想到那些人那么野,直接拿猎枪还击了,村民没受伤,只是我们的干警有个被打中右腿……”   “我问你怎么办,不是问你谁对谁错!”粟远山猛地抄起茶杯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白瓷茶杯顿时被摔得粉碎。   常务副书记刘长喜也皱着眉头拍了几下桌子,摇头道:“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在这要紧的时候走火,这不是添乱嘛!”   罗旺财低头嗫嗫道:“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止射击了。”   粟远山这时稍微冷静下来,从兜里摸出烟盒,又从里面摸出一支烟,‘嚓’地一声划着火柴,点着烟后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浓烟,声音沙哑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必须做出决断,大家都谈谈。”   邹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道:“十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和一百多人相比,孰重孰轻大家都很清楚,是该到下决断的时候了。”   王思宇听后心中一怔,和屋子里所有人一样,都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位邹县长,大家都清楚,只要在解救出魏明理之前炸掉大堤,那么魏老二要么会死在愤怒的村民手里,要么会死在滔天的洪水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局为重!”邹海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叶华生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捏着几根揪断的胡子,他发现,自己对这位越来越瞧不起的邹大县长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没想到这个懦夫一样的人,在抓住机会后,竟然比毒蛇还要可怕,只是,他与魏老二只是利益之争,远远没有达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他这样做,简直是与所有人为敌,无论魏老二是否能够活着回来,邹海都没有办法再干下去,因为他破坏了游戏规则,老邹啊,老邹,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叶华生对邹海还是有感情的,这时就不住地拿眼神去提醒他,可邹海竟然装作没看见,依然只是把目光对准茶杯。   叶华生只好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谢荣庭,见他也是满脸的无奈,在桌子底下摊开手,轻轻地摇着头,显然,邹海的举动也让他不能理解,没想到最近一向隐忍的他,居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宣传部长杨昭把茶杯放下,轻轻地丢出这句话,用鄙夷的眼神盯着邹海,‘呸’地一声,当众冲邹海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又骂了句‘王八蛋’,接着把目光转向粟远山。   “嗨嗨嗨……”粟远山这时不怒反笑,摆弄着桌子上的手机道:“邹县长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谈谈,越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要慌,这天还不没塌下来么?都谈谈吧。”   常务副书记刘长喜点点头,发言道:“我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一是先疏散河堤两岸的群众,另外紧急通知居民做好撤离的准备,二是再派人过去谈判,一定要说服新民村村民,顾全大局,对于他们的损失,县里会加倍补偿,只要认真讲清政策,老百姓还是会理解的,至于邹县长的建议,我看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实施,人命关天,岂能如同儿戏?再说了,不能往自己同志的背后打黑枪,大家都知道新民村的工作不好做,明理县长主动请缨,这次遇到危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把他丢下。”   邹海听后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涨红了脸,指着刘长喜的鼻子道:“什么叫最后时刻?难道大水上了六楼才是最后时刻吗?咱们县城里土坯房比砖瓦房多,砖瓦房比楼房多,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啊,我问你,十几万老百姓的生命是不是人命?大青山水库一旦决堤,二十分钟水头就可能赶到,咱们坐上小车就跑了,老百姓成吗?他们拖家带口的哪里那么容易走得掉?新民村那些人有多野,你们大伙心里都有数,魏明理都镇不住他们,公安干警去了都没解决问题,你们谁去都白搭,别再耽误时间了,不然这青羊县就保不住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必须要做出决断了,没有时间了,我的同志们啊!”   说罢邹海用力地拍了三下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啪!啪!啪!”邱义拍了几下巴掌,点头笑道:“精彩,太精彩了,好久没听到邹县长的激情演说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大水还没等冲垮青羊县,倒把邹大县长的魄力给送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邹海站在原地抱起双肩,哈哈笑道:“心底无私天地宽,我邹海这个县长是老百姓的县长,不是哪座山头哪个人的县长,我心里装着全县二十七万人民的安危,不怕你们指桑骂槐,更不怕得罪人,你们这样畏手畏脚的,很容易成为青羊县的千古罪人,我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必遭其乱,这次大水过后,我邹海甘愿辞去县长职务,如果新民村那出了人命,我邹海愿意一力承担,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你们要是认为我邹海包藏祸心,我现在就可以打辞职报告,不过只要我还当一天的县长,要是洪水真的冲进县城,除非老百姓都走干净了,否则我邹海就站在青羊桥头,绝不后退一步,你们哪个敢跟我叫号的,都给我站起来,跟着我到青羊桥上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话音刚落,满桌子的人除了粟远山外,‘呼啦’一声全站起来了。   这时粟远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粟远山瞥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赶忙拿起来,接通后‘嗯嗯’地说了几声,说句知道了,才缓缓地合上手机,表情严肃地道:“大青山水库保不住了,上级领导已经做出了放弃的指示,他们那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没时间了,我同意邹海同志的意见,现在我宣布……”   “等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王思宇打断了粟远山的话,缓慢而坚定地举起了右手。 第083章 姜还是老的辣   “粟书记,我想再试试!”王思宇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那份坚决。   邹海脸色铁青地皱皱眉头,把手伸出来,指着王思宇,想要说上几句,可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那只手就化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转过身子低声叹息道:“诶!”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粟远山,发现这位从来都是稳如泰山的县委书记,此时额头上竟已经满是细碎的汗渍。   “嚓!”火柴擦动的声音,粟远山用微微颤抖的右手点燃一根烟,轻轻吸上一口,脸色恢复了一些以往的从容,他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把火柴摇灭,丢到烟灰缸里,手里握着火柴盒‘哗哗’地晃动着,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众人这时又把目光转过来,齐刷刷地对准王思宇,就连邹海也转回身子,双手拄在会议桌上,紧张地盯着王思宇的神情。   王思宇感觉这些目光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滴从脸上滴落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四成!”   “四成?”粟远山皱皱眉头,点头道:“足够了,我任命你为防汛指挥部副总指挥,从现在起,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了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的集体决定。”   王思宇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指着地图问邹海:“从县城赶到新民村要多长时间?”   “抄近路最快也要四十五分钟。”邹海拿笔在地图上勾出了一条路线,轻声道:“从河西出发,走蛤蟆沟那条路,这是最短的路线。”   说完后他抬手看看时间,摇头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肯定来不及了。”   王思宇掏出手机给李青梅拨过去,大声吼道:“立刻把老李从堤坝上接过来,你领他到县委六楼会议室,十万火急!”   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方书明的手机,急匆匆地问道:“公司生产基地这边现在有多少现金?我现在需要300万,十分钟内必须送到县委六楼会议室。”   张书明此时正在玉州,听后吃了一惊,忙解释道:“公司的财务账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只有一张一百五十万的支票,我叫人马上给你送去。”   “我需要现金,三百万的现金!支票没有用!”王思宇对着电话吼道。   邹海忙轻声提醒道:“先把支票拿来,我这就给张行长打电话,拿支票抵押换现金。”   邹海说着走到窗边,拨了张行长的电话,说了几句后,又给财政局那边打了电话,挂断后转身道:“只能凑齐240万的现金。”   王思宇点点头,一边拨号一边解释道:“老百姓的道理听得太多,实惠得的太少,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去讲政策,也不是空口无凭地去许愿,要拿真金白银去。”   邹海点点头,只是搓手道:“时间啊,问题是没有时间了。”   这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只有粟远山坐在原位,慢慢地品着杯中的茶水,他面前的桌面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汗水。   王思宇拨通了周松林的电话,此时周松林正在市防汛指挥部里,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里正握着座机大声地吼着,当秘书杜峰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他忙摆摆手,杜峰轻声提醒道:“是小王县长的电话!”   周松林这才把电话夹在肩头,接过手机,皱着眉头道:“什么事,快说。”   王思宇急声道:“周书记,请您务必跟大青山水库那边联系,请他们再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至少要再坚持一个小时。”   “不行,这是指挥部的最后决定,不能更改。”周松林说完直接挂断手机,继续拿着电话,对着电话那边呵斥道:“郑大钧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守住第二道防线……”   “草!”王思宇听着手机那边嘀嘀的声音骂了一句,又翻出方如镜的手机号码,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这位省委常委,玉州市市委书记打电话,电话拨通后,传来方如镜沉稳有力的声音:“喂?哪位!”   “方书记,是我,王思宇……这事关县城内十几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希望省里能干预,在能保证武警官兵能够安全撤离的情况下,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三十分钟!”   “好!我这就去安排,小宇,注意安全。”方如镜说完挂断手机,伸手按了下桌上的电铃,何秘书从外面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围在王思宇身边的一众县委常委们全都傻了眼,常务副书记刘长喜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拢,组织部长邱义鼓着腮帮子发呆,宣传部长杨昭也是面色阴晴不定,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王思宇的侧脸,不自主地将右脚又向前挪了半步,把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挤了一个踉跄。   只有县长邹海恍然未觉,仍然如同祥林嫂一般,轻声叨咕着:“没时间了,时间不够用了……”   这些人里只有叶华生和谢荣庭表现最为镇定,毕竟他们早就震惊过一次了,而且知道人家小王县长的本家在京城如日中天,人家的老爷子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搞定一个省委领导不过是小菜一碟,何足挂齿……   现在就算王思宇把电话打到中央去,两人都已经不会有半点惊讶了,在他们眼里,王思宇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   这时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的出纳带着支票赶来了,她刚刚把支票交到王思宇手里,财政局局长和银行行长各拎着两个皮箱跑了进来,随后门口传来一身大吼,“报告!”   王思宇喊了声‘进’,随后分开人群,走到门口,把李飞刀迎了进来,简单的把事情交代完后,就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次任务很艰巨,你要成功了,你就是英雄,我向县里建议把你调到公安局当副局长,你要失败了,我就从青羊桥上跳下去,做第一个被大水淹死的青羊人!”   随后王思宇把两箱子人民币递给他,又从罗旺财那要了把手枪,也塞到李飞刀手里,嘴里絮絮叨叨地道:“左手钱袋子右手枪,加上你腰里那十三柄飞刀,老子已经给你武装到牙齿了,再搞不定你也别回来了……轻易别伤人,把那一百多号人连同魏县长都给转移到安全地带,出发吧!”   李飞刀‘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转身跑步下楼……   王思宇又冲罗旺财道:“罗书记,能不能联系到在新民村的干警们,让他们喊话,就说县里已经派人先带钱过去了,那些钱作为经济补偿的一部分,只要他们和明理县长一起转移到安全地带,同意炸掉堤坝,就由明理县长把钱给他们分了……”   罗旺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粟远山,只见他微微点头,就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又冲人武部孙部长点头道:“孙部长,请您跟民兵安排下,只要那边退到安全地带,马上炸掉大堤。”   孙部长轻声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这时粟远山桌上的手机再度响起,当他听到大青山那边同意再多坚持五十分钟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嚓!”粟远山再次划着火柴,这次手极稳当,点着烟后,悄悄抬肘拿衣袖将面前那一滩汗水轻轻抹去,身子向后一仰,深吸上一口,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办公桌上,众人也都呼啦一下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好。   粟远山微笑着冲王思宇道:“这就安排完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完了。”   粟远山摇摇头道:“你这个副总指挥不合格,我撤销刚才的决定。”   屋子里的人轰地大笑了起来,王思宇也跟着笑了起来,等笑声过后,粟远山端着茶杯道:“杨昭啊,马上让县里的电视台,羊广交通台发出紧急通知,要求青羊河两岸靠近河堤五十米内的居民全部撤离,撤离地点就是咱们原定的那几个地方,一定要在节目里反复说明,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请大家不要恐慌,要相信政府有能力保障大家的安全,要听从指挥。”   杨昭马上站起身子道:“好,粟书记,我马上去办。”   随后粟远山弹弹指间的烟灰,扭头对邹海道:“老邹啊,你去安排,让交通局长亲自去指挥,所有的交通工具全都集合待命,准备转移群众,交警队的人要盯好了,不能出现踩踏事件,要优先保证妇女儿童以及孤寡老人的安全,另外让街道挨家挨户去敲门,提醒居民们做好撤离的准备。”   邹海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离开。   粟远山又把目光投向政法委书记罗旺财,轻声道:“你回到指挥车上去,大堤两岸的队伍全部撤离,各自退回五十米外,先协助群众疏散,帮助维持秩序,等群众安全转移后,在各交叉路口搭建第二道防线,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也要努力争取延缓洪水入城的时间。”   罗旺财赶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看着粟远山以不容置疑地语气下达着一项又一项的命令,就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措施实在是有些可笑,简直漏洞百出,形同儿戏,假如自己坐在粟远山的位置上,青羊县人民真的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了,想到这,就不禁一阵阵地脸红。   “姜,还真的是老的辣啊!”   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屋子里只剩下王思宇和粟远山两个人,粟远山冲着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你陪着我到青羊桥上转转,咱们去给青羊人民站岗放哨。” 第084章 简单的快乐   警报声,锣鼓声响彻县城,无数人从街头巷尾涌出,汇成滚滚人流,向指定的地点奔去,每条街道上都有一台指引车,指引车上都站着胳膊上缠着红布条的人员,他们一只手拿着高音喇叭,另一只手则打着小红旗,负责维持秩序并指引方向,站在街上的协管人员则没有派上用场,很快就被人潮吞没,幸好混乱只持续了二十几分钟,而现在,大街上已经冷清下来,公安干警们开始在街口拉上警戒线,随后在各单位领导的指挥下,数百人开始在街口摆上一层层地沙袋,开始构筑第二道防线。   粟远山站在青羊桥头,在阳光的照射下,他脸上的红斑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悄悄地吞噬着周围的皮肤,缓慢而坚定地向周围扩张,仅仅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整张脸上就再没有完好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恐怖。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老式的军用望远镜,每隔一会儿,粟远山都要举起它,透过目镜向四处观望,或观望青羊河上游的动态,或查看群众疏散的情况,不时地低声对着站在身后打伞的秘书沈飞说上几句,沈飞就拿起手机打个不停。   而最初站在他身后的王思宇,此时已经跑到大坝上,王思宇沿着河堤漫无目的地走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中那份紧张如同水位一样缓缓地上涨着,寂静的堤坝上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就是心脏‘怦怦’的狂跳声。   不知什么时候,县长邹海走到他的身边,两人靠在略显潮湿的沙袋上,各自捏着一根烟,皱着眉头默默地吸烟,半晌,邹海才抬起手腕看看表,轻声道:“应该快到了。”   王思宇点点头,弹了弹烟灰,轻声道:“放心,他一定能把事情办妥。”   邹海把半截烟掐灭,低声道:“但愿吧,青羊这地方不养人,十年里发了两次大水,跟我老家一样,多灾多难的,有点能耐的都跑出去了。”   王思宇摇头道:“会好起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邹海笑了笑,没有理会王思宇的讲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没有尝过洪水的苦头,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十几岁的时候,老家发过一回大水,全村人只跑出来二十几户,其余的人都没了,我失去了十几位亲人,记得三婶当时还大着肚子,我三叔几次都寻死觅活的,差点没挺过去……”   王思宇愣了一下啊,把烟头扔到脚下,用力地踩灭,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邹海这两天的表现会那样的大反常态,恐怕是那次水灾在他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才导致他如此焦躁不安。   “后来呢?”王思宇忍不住问道。   “后来……他又结婚了,生了孩子,现在日子过得还不错,人就是那么回事,挺过去也就过去了,挺不过去就完了。”邹海笑着摇摇头。   王思宇点点头,转过身子,望着浑浊的青羊河水,拍了拍身前的沙袋,轻声道:“也不知道下面各乡的情况怎么样了,最好不要死人。”   邹海也跟着转过身子,抱着双肩道:“六个乡受灾,三个乡的情况比较严重,不过没有伤亡的消息,只是大片的农田被淹,看来今年的农业又没啥指望了……”   王思宇摸了摸下巴道:“只要不死人就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邹海点点头,抬起手腕看看表,脸上的焦虑之色愈来愈重,沉默半晌之后才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心里堵得厉害,这大水一发,就想起来当年从政时的初衷了,那时候,是一门心思的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可后来,经过无数次挫折,就慢慢地泄气了,绝望了……”   王思宇没有打断他,而是专心地听着,他知道,在这种特定的时刻,邹海表现出了最软弱的一面,他需要倾诉,而自己所能做的,不是劝告或者开导,而是倾听,也只需倾听。   只是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河面,右手也一直在摆弄着手机,希望能早点收到李飞刀的好消息。   “我没有想到,他们当时会那么无耻,当我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在文化局坐了四年的冷板凳,整整四年,要是后来没有柳副书记的知遇之恩,我可能还要呆在那间办公室里,那种滋味,跟囚禁差不多。”   “可你还是挺过来了。”王思宇忍不住插上一句。   邹海摇摇头,叹息道:“没有,我并没挺过来,我是选择了背叛,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我并不贪财,而是热衷于权力,和这个圈子里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每天做梦都想着往上爬,至于为什么往上爬,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   王思宇没有想到邹海竟能和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他现在的心境已经混乱到一定的程度了,这时的邹海大概是最真实的,褪去了所有的面具和伪装。   “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其实这话用来形容官道最适合,官道太窄,走得人又太多,要想爬上去,只能不择手段,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人性里最丑恶的东西,在这条路上司空见惯,这不是一条君子之路……”   王思宇皱了皱眉头,弯下腰,拾起一粒石子,用力向水面抛去,打出一连串跳跃的水花,沉思半晌才轻声道:“也许你说的都对,但我所理解的官道,和你所讲的并不相同,官道官道,其实就是为官之道,这一个‘道’字国人研究了几千年,可还是停留在‘道可道,非常道’的范畴,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道,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有什么样的道,就会有什么样的术,而为官之道,说到底,还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句话,只要守住这颗道心,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邹海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抬手遮住阳光,向青羊桥上望去,远远地看见粟远山正在拿着望远镜向前方观望,而他身后的沈飞,则一脸庄重地打着一把旱伞,这时一众常委在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后,都开始往青羊桥上赶,看来自己上午的一番话,倒把大伙的火气给勾起来了。   王思宇顺着邹海的目光望去,笑了笑,冲着邹海道:“邹大县长,咱们也上桥吧,想不想打个赌?我赌咱们今天能顺利度过难关。”   邹海摸着下巴笑了笑,点点头道:“那我赌你赢。”   两个人哈哈一笑,缓步离开河堤,上了青羊桥,这时很多常委都已经站在桥头,扶着桥边的锁链,神色各异,不时地低声交谈着,王思宇陪着邹海走过来的时候,众人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复杂。   走到人群边上的时候,王思宇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提高嗓音,扭头对身旁的邹海大声道:“邹县长,我相信你!”   邹海听后微微一怔,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他不知道王思宇指的是什么,正愣神间,却听王思宇又接着道:“你在会上的想法完全是出于公心,不管别人怎么看,总之我相信你。”   这时桥上的人大多听到了这句话,纷纷把目光投过来,王思宇却似毫不在意的样子,指着河水对邹海说说笑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邹海不禁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瞥,王思宇这时候说的话,无疑会影响很多人的看法,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估计没有人会在正式场合再次提起,当然,魏明理除外。   但对魏明理的看法,邹海是并不在意的,他与魏明理之间是否有误会,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谁将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两个人就像是在玩抢椅子的游戏,鼓点停时,胜利者将享受众人的掌声与那把椅子上附加的魔力,而输的人,只有灰溜溜地夹包滚蛋……   不知不觉中,邹海被王思宇的情绪所感染,心里渐渐安定了许多,两人开始谈些不着边际的话,似乎把近在咫尺的危机忘得一干二净。   “轰隆!”   正聊得起劲时,身子同时一震,耳边依稀听到遥遥传来的一声闷响,那响声应该是在极远的地方,从方位上看,正是北大坑的方向,众人脸上均是露出惊喜之色,王思宇握起右拳,用力地一挥,心中赞道:“李飞刀,好样的!”   他摸过手机想给李飞刀打过去,可拨了半天的号,都是提示此号码不在服务区,倒是罗旺财喜气洋洋地举着手机道:“成了,没有一个人受伤。”   ——————   水利专家的建议果然很有效果,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河床的水位明显在下降,这个速度已经是很惊人的了,除了因为那里地势足够低外,河道的走势也很重要,爆破点恰恰选择在一个喇叭口的右侧,水流最急的地方。   正当大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坏消息一个连着一个到来了,粟远山接连收到两次通报,都是大青山水库现场指挥部的紧急通知:水库大坝漏水增大并有浑水流出;水库发生管涌,随时都有溃坝的可能,为了安全起见,指挥部已经命令武警官兵开始提前撤离……   于是大家刚刚落地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只不过,随着水位的稳定下移,现在的心情,已经比早晨那时候好得很多了。   终于,在快到十点钟半的时候,粟远山举着望远镜嘟囔一声:“来了!”   五六分钟后,白花花的浪涛翻卷过来,两尺多高的水头呼啸着冲击过来,青羊河两岸的大堤在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后,除了将沙袋后面的几十根木桩撞得东倒西歪外,河堤整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虽然不少河水在瞬间涌过大堤,可在三五分钟后,水流开始平稳下来,一直在河堤下接近一尺处安静地流过。   青羊桥上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声,众人鼓掌相庆,这些平时不苟言笑的县委常委们,此时竟如同孩子般热烈地相拥在一起,王思宇错愕地发现,宣传部长杨昭居然抱着县长邹海又蹦又跳,他不禁挠挠头,赶紧把脸扭到一旁,却见粟远山正对他点点头,开始‘嗨嗨嗨’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又开始让他的脊背冒起凉风,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过了二十分钟以后,粟远山才又接到大青山水库那边的电话,原来那里也采用了第二套应急方案,临时打通了三个泄洪点,粟远山不禁摇头对那边的总指挥抱怨道:“老伙计,为什么不早说?”   那边却笑着答道:“老伙计,别怪我,这可是上面的意思,怕你们放松警惕,麻痹大意。”   粟远山打了哈哈道:“老伙计,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啊。”   那边听了却默不作声,半晌才道:“老伙计,吓死总比淹死好,据说华中省这次出大问题了,刚刚得到的消息……”   粟远山听后皱起眉头,心情又黯淡下来,在电话里随意聊了几句,就挂断手机,抬头望望天,从兜里摸出大口罩,戴在脸上,在沈飞的陪同下,率先离开,几个常委见状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王思宇又独自站在桥头呆了半个多小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直到下午三点,警报才正式解除,青阳县城里顿时鞭炮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一脉狂欢的景象,政府大楼里也没了往日的庄严肃穆,整栋大楼里都是笑声一片,王思宇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好久都没有平静下来,抽了一整根烟后,他缓缓地从抽屉里掏出黑皮本子,在上面极认真地记下一行字:“其实有时候,活着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快乐。” 第085章 进步很大   第二天上午,李青梅没来上班,只是在九点多钟的时候给王思宇打来电话,说孩子在奶奶家感冒了,她正领洋洋去医院,恐怕要下午晚些时候才能赶回来,王思宇忙说:“不用急,你就专心把孩子照顾好,这边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请假的不止李青梅一个人,大英雄李飞刀也没来上班,这家伙在电话里支吾了半天,才说老邓在青州给他找了个对象,让他抓紧时间过去见一面,对方模样不错,身家也挺好,只是带了个孩子,没有别的负担,前几天李飞刀因为忙着抢险没顾得上相亲,那边现在已经不太高兴了。   王思宇听了也很高兴,就笑着说:“那是好事啊,你也该再成个家了,给你一个月的长假,拿出你们特种兵敢打敢拼的精神来,抓紧搞定她。”   李飞刀听了‘嘿嘿’地一笑,就挂断了电话,王思宇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生怕这家伙把好事办砸了,赶紧又把电话打过去,提醒他道:“人家要是问你在哪上班,你直接就说在公安局当副局长,可别说是司机,等会我再过去催催,争取你回来的时候直接过去上班。”   李飞刀‘嗯’了一声就又挂断了,王思宇知道,李飞刀以前的老婆嫌他穷,工资又低,所以很早就跟他离婚了,带着孩子跟一个开饭店的小老板跑了,据说是去了南方某座城市,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络了,李飞刀也曾经去找过几次,想看看孩子,可惜始终没能联系上。   整整一上午,王思宇没有办几样正经事,倒是忙于应酬,以前从没登过门的几位县委常委,都跟赶集似的往他这跑,一个个的都说是路过,顺便到这里坐坐,可屁股一沾上沙发,就再也不肯起来,王思宇也只好笑脸相迎,把手相送,毕竟这也是好事,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办公室门庭冷落,再说这些位领导都是在青羊县举足轻重的人物,把关系处好了,对于以后开展工作还是很有利的。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到自己这里来,王思宇心知肚明,昨天上午他在县委会议室里露了底,不但对着市委三把手周副书记说了声‘草’字,而且还直接把电话打到省委常委那里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王思宇的身份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变得神秘莫测了,天知道这位年轻的挂职副县长到底是什么来头,没准过上几年摇身一变,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了,众人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就算用脚去思考,也知道该多往右搂跑跑了。   不过这倒也省事了,王思宇在闲聊中,分别跟组织部长邱义、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提了下李飞刀的事情,对方均是没口子的答应,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把人事关系办得妥当。   李飞刀是员虎将,王思宇可不想让这样的人物给自己当司机,那实在是人才的浪费,不过说实话,李飞刀更适合去刑警队做些实际工作,但谁还没点私心,再说公安局多了一个不会务虚的副局长,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邹海的办公室是半开着的,他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看报纸,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盯着门口,见众人都急着去套关系,心里也不禁有些懊恼,看来自己这好面子的坏毛病耽误事了,本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倒让人家跑到前面去了,以前到处急慌慌地找门路,到处烧香,可没料到自家门口就有位真佛,想来想去,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副县长的能量,除了三号老板外,人家上面还有人。   瞧着宣传部长杨昭满脸笑容地从门前路过,邹海就再也坐不住了,咳嗽一声,把茶杯里的茶水全都倒掉,端着空茶杯走到门口,探出头向外张望,见没人再过来,就赶忙走了出去,来到王思宇的办公室门口,却见王思宇正在门边站着呢,邹海赶忙笑着道:“我这茶叶用完了,到你这来打打秋风。”   王思宇赶忙把他迎进屋去,笑呵呵地从桌上拿着茶叶桶递过来,邹海笑着接过来,凑话道:“碧螺春,这茶不错。”   王思宇点头道:“喜欢都拿去好了,我这还有。”   说完他依旧坐到长条沙发的下首位,给邹海递过烟,掏出打火机点上,自己也燃上一根,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吞云吐雾,不大一会儿,满屋子里都是呛人的烟味。   王思宇刚才就觉得肯定还会有人过来,所以就懒得再来回折腾,直接就在门口候着,本以为过来的会是魏老二,没想到会是邹海。   “那我可不客气了。”邹海叼着烟站起来,冲好茶后返回来,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坐好后笑呵呵地道:“王县长,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王思宇笑着摇头道:“邹县长,你言重了。”   两人因为昨天已经在大堤上交流过,所以这时聊天就很自然,邹海很想把话题引向其他方面,但总是被王思宇转回工作上来,大谈自己对于发展青羊工业的想法,邹海知道这是王思宇在暗示自己,昨天不过是出于道义上的援助,并不意味着两人可以走得太近,所以在笑着敷衍几句后,就神色黯然地端着茶杯返回县长办公室。   王思宇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虽然对这位县长抢险时的表现很钦佩,但终归是不能跟他交心,底下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旦处理不好尺寸,就很容易卷入到邹海和魏明理之间的争斗里,那样他就再也没有精力去干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了。   办公室清静下来的时候,王思宇就给张书明打了电话,让他以公司的名义向下面的受灾各乡捐款一千万,张书明开始时是心疼得要命,抵死不从,不过等王思宇提到过几个月可能追加三个亿投资的时候,张总裁终于经不起诱惑,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王思宇就直摇头,看来这位大舅哥的思维还是停留在以前当经理的时候,没有企业家的胸襟,以后还得再物色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从旁边协助他,老板的胸怀有多大,企业才能做多大,在这方面,张书明似乎有点先天性不足。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李青梅才从外面推开房门走进来,王思宇抬头望去,微微一怔,只见她今天换了装束,身上穿的不再是习惯中的那一抹绿色吊带裙,而是上身穿着灰黑色的紧身T恤,下身穿着一件绷紧的牛仔裤,紧身的款式很自然地勾勒出一道完美的S型曲线,那段腰身竟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不但显得活力十足,更加散发出成熟女性独有的韵味。   王思宇愣愣地盯着她,伸手从桌子上摸过茶杯,‘咕咚’地喝上一口,随后放下茶杯,摸着下巴发呆。   李青梅进门后也没有打招呼,直接低着头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把粉红色的挎包放在桌子上,架起两只修长的美腿,信手理了理挺直的秀发,就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王思宇就觉得有些坐不住了,端着茶杯离开座位,在屋里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后,把脚步停留在李青梅身前,闻着那充满挑逗的香水气味,缓缓抬起左手,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几下,李青梅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眸光恰好对上王思宇贼溜溜的目光,顿时觉得心慌意乱,赶忙又垂下头去,披散着头发,手指在键盘上比划了半天,却敲不出一个字来,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脸颊上已经悄悄飞上一抹红晕。   王思宇见她面容经过精心修饰过,眉似远黛,眸若秋水,淡淡腮红为那张光洁柔嫩的俏脸上凭添了几分难言的妩媚。   王思宇盯着她看了半晌,就觉得李青梅不像是刚从医院回来,倒像是刚刚从美容院出来,轻轻喝上一口茶,砸吧砸吧嘴,王思宇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悄声搭讪道:“孩子好些了吗?”   “还好……嗯……没事了。”   李青梅这时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不但声音有些发颤,就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不安,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眼角的余光却瞄着桌面上那只手,只见那五根手指在大拇指的率领下,轻轻跳跃着移动过来,马上就要接近她手臂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在桌面上蹭来蹭去。   李青梅的心情在刹那间紧张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收拢身体,高跟鞋点地,把椅子向后悄悄撑出半尺远,双手顺势拖着键盘后移动几分,极不自然地悄声道:“谢谢王县长的关心。”   她本以为王思宇会转身离去,谁知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极其无耻地转到她身后来,把手轻轻地搭在她后面的椅子上,接着伏下身子,两个人的脸眼看着就要贴到一起,李青梅猛地收回放在键盘上的右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起来,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了……   王思宇赶忙闪电般地把头抬起来,却见魏明理端着水晶茶杯走进来,这时李青梅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没有抬头,而是直接抬手指着电脑屏幕道:“王县长,您看这里是不是再修改下?我觉得‘非常’两个字应该改成‘特别’!”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点点头称赞道:“不错,李主任,你最近进步很大,值得表扬。”   李青梅却抬起高跟鞋,轻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王思宇才端着茶水从椅子后面缓缓离开,冲着魏明理点点头。   魏明理似乎没有发现刚才的一幕,抬手挠挠脑袋,大声道:“啊,你们在忙啊,要不我等会再过来吧!”   说完一屁股坐在长条沙发上,直接把二郎腿跷起来,举起手中的茶杯道:“唔,我屋里的茶叶没了……”   王思宇心里这个气啊,但没办法,还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笑呵呵地道:“下次打个电话来就成,我亲自给你送去,这点小事您魏大县长就不用亲自跑一趟了。”   魏明理咧着嘴嘿嘿地笑了几声,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半天没吭声,王思宇见他眉弓处贴着一张创可贴,右侧的脸颊上还有些乌黑发青,就知道这位常务副县长在新民村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时李青梅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帮魏明理沏好茶,随后抱着一叠文件,如风摆杨柳般摇曳着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后,李青梅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拍了拍胸口,做了一次深呼吸,将心情平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咬着薄唇,低头向前走去。   王思宇知道魏老二是来道谢的,毕竟自己算是救了他一条命,于是就笑吟吟地看着他,看这个糙哥怎么张这个嘴。   果然,魏明理吧嗒了几下嘴巴,硬是没说出话来,只好皱着眉头,瞪圆了眼珠子,盯着桌子上的茶杯运了半天的气,才‘嗯嗯’地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开口道:“那个……那个啥,你嫂子说晚上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你要瞧得起我就去,要瞧不起我就不去,嗯,就这样!”   说完也不理身边的王思宇,摸起茶杯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眉弓上的创可贴,又用力抓了几下脑袋上乱蓬蓬的头发,转头咧着大嘴笑道:“哈哈,瞧不起我也得去!” 第086章 地狱还是天堂?   望着魏明理离去的背影,王思宇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从长条沙发上站起来,坐回办公桌后面,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想起上午邹海的那句提问:“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   王思宇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假如昨天自己没有站出来打断粟远山的决定,那么事情的结局应该是另外一个版本:魏明理在这次水灾中意外死亡,邹海和粟远山恐怕都要为新民村那一百多名村民的死亡负责,撤职的撤职,调离的调离,而自己因为是挂职干部,又没有直接参与到决策指挥当中,仕途非但不会受到影响,反而有机会再进一步,稳稳当当地坐上常务副县长的位子,而他所要做的,只是在那一刻管住自己的嘴巴,保持静默,在很多人眼里,那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而自己的选择恰恰相反,非但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反而是站出来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承担责任,这大概就是当时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自己的原因吧?   王思宇缓缓睁开双眼,从抽屉里取出那个黑皮本子,拿笔写道:“我不想当救世主,更不是什么圣人,但要我轻易放弃掉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我做不到,我只有冒险的勇气,没有放弃的勇气!”   ——————   下班后,王思宇坐着李青梅的车来到魏明理家楼下,高春发和赵国庆两个人正站在楼底下聊天,见王思宇从车上走下来,赶忙笑吟吟地迎过来,寒暄了几分钟,四个人便上了楼。   进了房间后,魏明理的老婆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众人便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聊天,而李青梅则扎上围裙进了厨房,轻声对魏明理的老婆道:“婶子,魏县长说你有事要跟我说?”   魏明理的老婆向外面瞅了一眼,就放下手里的菜刀,轻声道:“青梅啊,我家小天来电话了,说你家青璇最近又不搭理他了。”   李青梅皱皱眉头,一边洗着芹菜,一边低声回应道:“青璇最近很忙吧,前一段总是加班,我想她是累坏了,过几天闲下来应该就好了。”   魏明理的老婆听了摇摇头,径直走过来,压低声音道:“青梅啊,我没敢跟老魏说实话,他那火爆脾气,哎,昨天晚上我买了两桶豆油给青璇送去,可她没在家,邻居说她跟男朋友出门了……”   李青梅听了之后身子一晃,感到一阵眩晕,忙紧张地道:“婶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妹妹绝对不是那种人。”   魏明理的老婆点头道:“我也怕弄错才把你叫来,你是知道的,小天是我们家老魏的小蜜,这事可千万别出差错啊,小天太喜欢青璇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会出人命的啊……”   李青梅的心‘怦怦’地狂跳,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借口出去买醋,急慌慌地从厨房出来,腾腾地跑下楼,躲到没人的角落里,掏出手机给李青璇拨了过去。   “青璇,你是不是和江涛又联系上了?江涛现在是不是在青羊?”电话接通后,李青梅赶忙连珠炮似地发问,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才传来李青璇低低的抽泣声:“姐……”   李青梅的手机吧嗒一下掉在地上,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过了许久才缓缓蹲下,拾起手机,到小店里买了几袋陈醋,魂不守舍地上了楼,进屋路过客厅时,瞥见魏明理正挥着胳膊在那大声嚷嚷道:“马勒戈壁的,这次真是丢老人了,我跟那帮王八犊子说我是副县长,可结果一个家伙上来就给了我一枪托,直接拿双管猎枪就给我逼上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副县长多个JB,谁敢炸掉大坝,老子就跟他拼命!”   王思宇丢掉手里的一牙西瓜,嘿嘿地笑了几声,魏明理见状拿手指过来,大声道:“你先别笑,我跟你说,你那个司机也挺不是东西的,那帮玩意放了我之后,我肺都快气炸了,就冲咱们的人喊,把大坝赶紧给我炸了,淹死这帮王八犊子,结果倒好,你那司机上来就给我一拳,眉骨差点没给打折了。”   王思宇听了不禁一愣,这时才回过味来,怪不得李飞刀那家伙上午说话吞吞吐吐的,原来是知道给自己闯了祸,不好意思回来见面,直接借着相亲的由头躲到市里去了,这个家伙……   高春发在一旁摆弄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嘿嘿笑道:“老魏啊,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你脾气太暴,不能去新民村,可你就是不听嘛!”   王思宇点头道:“老魏,你说的那话确实欠打!”   屋子里几个人听了就轰地一声笑了起来,魏明理大手一挥,摇头道:“马勒戈壁的,我当时是正在气头上啊,跟这帮家伙,真是讲不明白道理,还别说,就你那招最管用,得拿钱收买……”   几个人聊了约莫半个多点,一桌子菜就端上来了,赵国庆把白酒打开,刚要往杯子里倒,魏明理忙按住他的手,冲着他老婆嚷嚷道:“换大碗,别用杯子,今天得喝个痛快,马勒戈壁的,差点回不来了。”   魏明理的老婆赶忙站起来,把桌子上的几个杯子撤了,换了大碗上来,魏明理抢过酒瓶,哗哗地往碗里倒,随后端起一碗酒站起来,对着王思宇道:“自打你来后,这是咱俩第一次喝酒,我得讲两句,说句话你可能不太爱听,刚开始我是真没瞧得起你,为啥,你岁数太小,跟我们家小天差不多,我始终都觉得你就是个半大小子,别说当副县长了,当村长都不够格,可没想到你做人这么爷们,在我魏老二受难的时候没有落……落井下石,反倒救了我一命,冲这个,我就得敬你一杯,我可告诉你,他们几个都知道,我这家里很少招待外人,有事都是在外面说,今天你能来我挺高兴,来,干了!”   王思宇听后也端着碗站起来,笑着道:“老魏,我今天能来这,不为别的,是有个事需要你应承下来,你要是答应了,这碗酒我就喝,不答应,我拍拍屁股抬腿走人,就当没来过。”   桌上的几个人听了都面面相觑,李青梅也疑惑地抬起俏脸,怔怔地望着王思宇。   魏明理皱皱眉头,瞪圆了眼睛开口道:“啥事?”   “天鹏乳业的张总过几天要捐一千万出来,用来救济灾民,这笔钱回头肯定都得由你来安排,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打这笔钱的念头,这钱得用到正地方,不能白费了人家一番心意。”   “好,我答应你,谁敢伸手我把他的狗爪子剁了。”魏明理点头道。   两人这才撞了一下酒碗,咕咚咕咚地把酒干了下去,赵国庆就在旁边叫了一声好,高春发赶忙在旁边让道:“小王县长,来,动筷子,吃菜吃菜,先吃菜。”   王思宇这一碗酒下去就觉得胃里有点翻腾,最近没怎么喝酒,状态不太好,瞅着魏明理那架势,看来这次是想来个不醉不休,他赶忙扯起话题,想让这酒下的慢点,就冲着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高春发道:“下面的情况咋样,听说有六个乡受灾,三个乡最严重。”   高春发端起酒碗喝上一口,拿筷子夹了口菜,才点头道:“没错,最严重那三个乡的水一时半会下不去,现在正组织人挖沟排水呢,水稻估计是得绝产了,只能把水放完后改种玉米山芋马铃薯啥的,好在这是六月份发的水,要是七月中旬那就完蛋了,一点辙都没有了。”   魏明理听了点头插话道:“是啊,这农业真他娘的没整,怎么干都得看天吃饭,大柳子乡那些地多有劲啊,这下可好,估摸着两年内都缓不过来了。”   高春发点头叹息道:“那是没办法的事,原来就是因为舍不得那里的地好才没改河道,这下可好,老天爷下令了,算了,下班之后就不扯那些事了,喝酒,喝酒,小王县长,我敬你一碗……”   王思宇听了赶忙摆手道:“我今天没状态,以后不管谁敬酒,都是只喝一口。”   “那成,咱们慢点喝。”高春发想起王思宇刚来时候拼酒那股子不要命的劲,也不敢逼得太狠,魏明理却不干了,敲着桌子道:“别整那套,今天能坐在桌子上喝酒那就是缘分,明天该干干,你要是挡我魏老二的道,我照样收拾你,我告诉你,今天这酒你要不给我喝好了,就别想出这个门。”   王思宇见他来了驴脾气,就笑道:“那成啊,既然你叫号了咱俩就一对一,看谁先趴下。”   魏明理心里也有点打怵,他是一斤的量,不过昨天晚上已经跟几位来看他的常委喝伤了,今天更是没状态,不过狠话既然放出来了,硬着头皮也得拼到底,于是把酒倒满后,就又跟王思宇对撞着干进去。   高春发端着酒碗觉得没意思,就冲一直闷头吃菜李青梅笑道:“李主任,他们都不给我老高面子,要不你赞助点?”   他就是那么随便一说,没想到李青梅恰好情绪低落到极点,也想来个借酒浇愁,就拿着酒瓶往空碗里倒了大半碗,捧着酒碗站起来道:“我来敬高县长。”   说完在众人瞠目结舌下,竟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高春发见状,忙也把这一碗酒都喝了进去。   李青梅喝完这碗酒就大声地咳嗽起来,魏明理的老婆赶忙拉着她进了里屋,赵国庆盯着她的背影就嘿嘿地笑,轻声道:“李大美人估计是想他老爷们了。”   桌子上那几人听了都开始发出一阵荡笑,只王思宇皱起眉头,端着碗冲魏明理道:“来,老魏,干一个,不管以后咋样,今天咱们先喝个痛快。”   他这也是没办法,对方人多,车轮战自己肯定受不了,只能瞄着一个人打,这时候狠劲一上来,这状态就有所回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魏明理给干到厕所里去了,整得王思宇还有点纳闷,都说这魏老二能喝,怎么战斗力这么差?   吃完饭后,王思宇和李青梅先行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魏明理追了过来,照着王思宇的胸口就来了一拳,吐着酒气嚷嚷道:“你小子可以不上我的车,但绝对不能挡我的道,你敢挡我的道,咱们就是仇人。”   王思宇笑笑,转身下了楼,两人上了车之后,王思宇就觉得李青梅不太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脸上红扑扑的,显然酒劲正在往上拱,就忙提醒道:“你也喝了酒,要不咱们打车走吧。”   李青梅摇摇头,直接发动车子,慢慢地在路上开着,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王思宇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李青梅就用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擦着眼泪,低声嘟囔道:“你们老爷们勾心斗角的事儿,干嘛要扯上我们女人。”   这句话说得王思宇直迷糊,挠头道:“青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李青梅笑着擦泪道:“没什么,我就是今天特别难受。”   小车在路上缓缓地开了二十几分钟,才到了招待所门前,王思宇却没有下车,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不说话,李青梅也没有吭声,直到院子里有人出来,她才慌忙把车子转了个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最后停在一家小录像厅门口,两人买了票,走进去,坐在中间一排,却都没有心情去看屏幕,而是各自坐在椅子上想心事。   录像厅里黑漆漆地一片,不时有青年男女进进出出,不知过了多久,李青梅把头靠在王思宇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了。   直到夜里十一点半,屋子里才亮起灯,两人随着乱哄哄的人群往出走,再上了车,李青梅就直接把车开回家,停在楼道下,关上车门后,李青梅转身伏在车身上,轻轻抽泣了许久,才擦干泪水,转过身子,缓缓地在前面领路,王思宇就静静地跟在她后面,两人蹑手蹑脚地上了三楼,刚刚到门口,李青梅就有些反悔了,靠在门口拿双手捂住脸,不住地摇头,随后开始走到王思宇身边,奋力地去推他,想把王思宇赶下楼。   王思宇捉住她的胳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凑过去,用力地吻起来,李青梅挣扎了几下,身子就渐渐软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回应着,王思宇伸手解开她的腰带,手掌贴在她光滑柔软的小腹上,渐渐滑了进去……   两人在门口折腾了半晌,李青梅才哆哆嗦嗦地拿着钥匙打开房门,王思宇就抱起她,径直走进去,随手把房门关上,打开门口的灯,穿着鞋子走进卧室,把她丢到床上,打开卧室的灯光,就开始去解她的衣服。   “不行,不能在这间屋子里。”李青梅不住地挣扎着,带着哭腔道:“我们出去吧,我不想在家里做……”   王思宇轻轻地点头,手却没有停,下一刻,两人就赤着身子纠缠在一起,李青梅的拳头如雨点般捶打在王思宇的胸膛上,可没过多久,那双手就猛地抱住王思宇的后背,用力地向上拉扯着,李青梅低低地呢喃道:“我反抗了……”   “是的,你反抗了,你是被迫的。”王思宇把头从胸前抬起,望着那张兴奋得扭曲的俏脸,轻声道。   李青梅似是得到了安慰,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王思宇,颤声道:“吻我……吻我……”   王思宇继续垂下头,一路温柔地吻下去,就在那具美好的娇躯一阵悸动中,猛地将身子向前XX,李青梅便战栗着扬起雪白的脖颈,仰面发出一声清吟,双手猛地抓起雪白的床单,用力地拧了下去。   大床终于开始摇动起来,李青梅的手再也握不住床单,就死命地在王思宇的身上抓挠,两个人的动作愈发激烈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王思宇闷雷般的低吼声中,李青梅发出一声嘹亮的娇啼,在痉挛中挺直了腰身,半晌,那双手才缓缓地滑下,跌落在床上,纤细的手指颤动几下,便安静下来。 第087章 在人间   同样是这个夜晚,夜色已深,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孤独地在云层间游弋,洒下清凉如水的月华。此时已是万籁俱寂,只有青羊河仍在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哗哗’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一阵凉风袭来,水中的月光被荡漾的波纹揉得粉碎,只有那两个欣长的身影依然倒映在河边的浅水里,在清亮的浪花里摇曳着,忽隐忽现。   这里是青羊县城外三五里处,四周没有人烟,河边的堤岸上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坐着一对恋人,一个是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上身穿着件长袖圆领T恤,下身是一件深蓝色牛仔裤,身旁的地上放着一把吉他,他此刻正把手中的干柴丢到篝火中,篝火‘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映红了两张略带稚气的面孔。   李青璇正拿手支着下颌,望着篝火怔怔地发呆,她身上依旧是那身四季不变的装扮,上身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单衣,下身是黑色的短裙,如同暗夜里悄悄绽放的红玫瑰。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支着一顶帐篷,帐篷的旁边停靠着两辆崭新的自行车,其中一辆自行车的车座上还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摆着几袋面包和四五瓶饮料。   “涛,你不该来的呀……”   李青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地说道。   江涛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拾起身边的吉他,轻轻地弹唱起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树叶在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多么迷人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悄悄看着我不声响   我愿对你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   李青璇听得入迷,便把头轻轻靠在江涛的肩头,也跟着他一起哼唱起来,……   “跟我一起走吧,我们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江涛轻轻拨弄着手中的吉他,温柔地对李青璇道。   “涛,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懂的。”李青璇的声音有如呓语。   “什么?”江涛感觉到李青璇打了个冷战,就赶忙脱下身上的T恤,轻轻为她披上,又把身边的干柴丢进去一些,让篝火烧得更旺些。   李青璇坐直身子,手里摸过一根树枝,轻轻地拨弄着火堆,轻声道:“这个世界上能为自己活着的人太少了。”   “可你并不爱魏天,你爱的人是我……”江涛有些激动起来,搬过李青璇的身子,轻声道:“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的。”   “涛,你别傻了,我的幸福在平安夜那天就溜走了。”李青璇微笑着摇头,抬手抹去眼角泛起的泪花。   江涛猛地抱住她,低声耳语道:“我不会放弃的,你爱的人是我……”   李青璇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脉脉地望着那张英俊的面孔,呓语般地道:“涛,你要听话,现在陪我看月光,明天早上安静地离开,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   艰难地把话说完,李青璇默默地将江涛的身子扳过去,随后也转过身子,两人背靠着背,一起抬头,却见那轮皎洁的明月悄悄躲进云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又探出半张脸来,如一叶扁舟浮荡在飘渺的夜空里,江涛呆呆地坐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做不到。”   李青璇却闭上眼睛,颤动着睫毛,轻声道:“好美的月光啊。”   一行泪水被风吹落。   ……   ——————   “哗!”床帘被一把拉开,大片的光线从窗外涌入,李青梅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过了半晌,才把手慢慢移开,窗外一轮旭日正从东方升起,灿烂而瑰丽,穿着水蓝色睡衣的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   “你说……我们会不会下地狱?”   听着背后传来的一阵悉悉索索声,李青梅轻轻地甩动一下秀发,细密柔顺的长发便如波浪般在肩头流动,她没有回头,而是信手撩拨着挺直的秀发,那五根白皙如玉的手指从秀发中抽出一缕,轻轻地在指尖缠绕着。   王思宇赤着上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笑了笑,翻过身子,枕着胳臂望着李青梅婀娜的背影,轻声反问道:“你知道地狱在哪里吗?”   李青梅摇头道:“不知道。”   随后又叹了口气,幽幽道:“也许是在下面!”   王思宇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悄悄地下了地,走到窗前,从背后揽住她的纤腰,轻声道:“你错了,这个世界对于极少数人来说,就是天堂;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地狱。”   李青梅抬手挡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扭动了几下腰肢,皱着眉头道:“我听不懂。”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收回来,拍了拍她的双肩,轻声道:“不需要听懂,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现在仍在人间。”   “在人间?”李青梅转过身子,脸上绽出一丝甜美的笑意,“那太好了……”   ——————   接下来的日子,王思宇又开始奔波忙碌起来,想要干点实事,吃不了辛苦是不行的,坐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或许有很多,只是他目前还没学会,所以就只能腿脚勤快些,勤往下跑着点。   就在他为了企业上下奔波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没闲着,一场多方博弈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   先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罗旺财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三天,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只是有人见罗旺财的老婆哭哭啼啼地敲开了县委书记粟远山的办公室,一坐就是小半天。   一时间罗旺财被双规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而常委会上粟远山那张阴沉的脸,似乎也验证了人们的猜测。   周一的上午,向来极少出门的县委书记粟远山终于离开了青羊,到青州活动了三天,在第四天早上,罗旺财才陪着他一起出现在县委大楼里,只是精神似乎不太好,神情仍然有些恍惚。   没几天,由于政府那边的工作过于繁忙,所以副县长张振武提前结束了在省党校的学习,春风满面地出现在县长办公会上,皱起眉头的不仅仅是邹海,还有挂职副县长王思宇同学,看他的表情,竟然比县长邹海更加郁闷。   ……   接下来更加热闹起来,县长助理耿彪在县长办公会上被青州市检察院的人带走,邹海当场拍了桌子,却无济于事,而那天魏明理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只是笑呵呵地盯着面前的水晶茶杯,看得入迷。   第三天中午,青羊县公安局的人竟然闯进一家麻将馆,冲入一个隐秘的包间,将正打得高兴的县长夫人张晓凤带走,邹海当时正在玉州市的一家古玩店门口,得到消息后,立刻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罗旺财,大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罗旺财则不冷不热地回应道:“邹县长,你该去问自己的老婆,不该来问我,她最近不到半个月就赢了五万块,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旺财说完直接挂断电话,邹海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把手机放进衣兜里,拎着手里的旅行包走进古玩店,古玩店的伙计见他进来,忙从椅子上站起,热情地招呼道:“邹老板,最近新到了几样东西,大师傅出门了,我们掌柜的正愁着没人鉴定呢,您来了可真是时候……”   邹海默不作声地把旅行包打开,把一样样造型别致的古玩拿出来,摆在柜台上,伙计在旁边怔怔地道:“邹老板,您这是?”   “五十万!我急着用现钱。”邹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抬手捏着额头道:“去把顾老板叫来吧。”   伙计盯着面前的几样古董,咽了口唾沫,‘哎’地一声点头道:“邹老板稍等,我这就去叫掌柜的下来。”   说罢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去,邹海伸手从那几样心爱的宝贝上一样样摸过去,最后重重地砸了一下柜台,伸手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接通后轻声道:“明天晚上十一点钟你带上东西来我家,就按你开的价,三十万!”   ……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邹海这次肯定完蛋的时候,情况有了新的变化,一封匿名信被送到了青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魏明伦的办公桌上,魏明伦撕开信封来,只见里面除了一大叠香艳的照片外,再没有别的内容,一张张翻过去,魏明伦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桌子,摸起桌上的电话给魏明理打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魏明理听后耷拉着脑袋道:“肯定是‘在水一方’那个马天乐干的,我说他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辞职跑路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谁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给我老实一点,依我看,你就是个当乡长的料,当初把你提起来实在是个错误,巨大的错误!”魏明伦低声吼着。   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怒气,身为纪委书记,他当然知道这些照片的分量,这些照片不亚于威力强大的炸药,一旦爆炸,不但青羊县政府这边吃不消,就连他自己也将深受其害,毕竟自己的亲弟弟陷入这种丑闻,他魏明伦难脱其咎。   魏明理也有些傻眼,半天没缓过劲来,他的驴脾气在大哥面前那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咧着半天的嘴,最后只好抓着头皮道:“事情都已经出了,你说该咋办吧。”   魏明伦沉吟半晌,才摇头道:“求和,赶紧让邹海安静下来,别去刺激他,组织部副部长李光辉就要调到青山县当县委书记了,回头我想想办法,把邹海调过去,要是没办成,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常务副县长吧,不要再搞事了!”   “马勒戈壁的!”   挂断电话后,魏明理忍不住站起身子,大声骂了一句,他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波折,不由得气得火冒三丈,瞪着牛眼盯着张振武,见他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摸样,就恨得牙根直咬,掏出手机狠狠地向张振武砸去,张振武赶忙一缩脖子,那手机就摔到后面的墙上,电池崩出来,倒砸在赵国庆的额头上,赵国庆望望屋子里面面相觑的众人,抬手摸了摸脑门,没敢吭声。   “怎么办?事情搞成这样,你们说该怎么办!”魏明理如同暴怒的狮子,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吼着。   高春发咳嗽一声,拿脚踢了踢张振武,张振武轻轻摇晃两下脖子,才轻声道:“听明伦书记的吧,求和,晚上咱们都去登门拜访,老魏你不用说话,低声下气的话由我们来说,这种事情是意外,没有人能提前预料到,看来,他邹海是气数未尽啊,马天乐那小子真是昏了头,竟敢干出这种事情。”   魏明理听后就想起马天乐那张谄媚的笑脸上,顿时又来了火气,抄起桌子上的电话就给魏军打了过去,怒气冲冲地道:“三儿,老子被你那个马仔给耍了,这家伙,被你大伯一通臭骂……”   魏三听完后笑了笑,轻声道:“二叔,我知道了,你放心,这口恶气我一定帮你出,但照片底片我不能帮你拿回来,那样会越搞越糟,你还是听大伯的吧,他心眼比你多……听说小天明年就要结婚了,我和小兰商量了,就把这‘在水一方’送给他当结婚礼物。”   “哈哈,还算你小子有良心,马天乐那小子你收拾他一顿就成了,千万别搞出人命来。”魏明理有些不放心,赶忙叮嘱了一句。   魏三点头道:“二叔,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当晚,邹海的老婆就被放了出来,魏明理等人登门谢罪,邹海却直摆手,说以前那些都是误会,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并且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向不善饮酒的他当晚竟然状态奇佳,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势,张振武喝得满脸红晕,望向邹海的眼里竟多了几分惧意。   一周后,县长助理耿彪因为证据不足被免于处分,不过这家伙刚刚回到县里,就冲进魏明理的办公室,把魏明理一通暴打,结果又被县里的公安局抓走了,关了几天拘留后,耿彪被家属交钱保了出来,在老婆的劝说下,他打了辞职报告,随后把一双大皮鞋挂在县政府大楼的入口处。   副县长谢荣庭从小车上下来,盯着那双摇摇摆摆的大皮鞋直犯迷糊,摇头对旁边的办公室主任叶华生道:“这古人都讲究挂冠而去,他耿彪挂皮鞋是咋回事?”   叶华生眨巴着眼睛瞄了半天,才揪着小胡子摇头道:“歪门邪道,不走也罢。”   ——————   天鹏乳业如今的势头很旺,销售量稳步提升,不但液态奶打开了销路,就连工业奶粉也开始走俏起来,黄雅莉带着公关团队拜访了许多省内知名企业,和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毕竟在蛋糕和冷饮企业中,工业奶粉的使用量还是很大的,至于小袋婴儿配方奶粉,目前还没有进行开发,毕竟这方面小品牌很难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许多国人还是觉得进口奶粉更加可靠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人支持国货,换来的却是国货祸害国人,爱国主义精神在食品消费方面就被打上了几分折扣,毕竟那是给人吃的,不是用来喂牲口的。   通过这段时间抓工业,王思宇倒是长了不少见识,起码知道了很多别人不清楚的内幕,比如国内大量的奶牛都有口蹄疫等疾病,但都被掩盖下来。   又比如,据说国内的罐头和榨菜产品中防腐剂的实际添加量大都是国家规定标准的几十倍,但由于技术和设备原因,短期内无法攻克难关,所以这些东西都被刻意隐瞒下来,没有大肆宣传,以防止整个行业链倒掉,这也是为什么国内的这些产品一直无法走向国际市场的重要原因,当然,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王思宇也不敢确定是否准确,不过他自己是绝不再吃那种东西了。   ——————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王思宇正坐在办公室里听造纸厂的刘厂长汇报工作,有了天鹏乳业重组成功的例子,王思宇的底气就更足了些,这些日子他就一直在考虑着如何解决造纸厂的问题,不过造纸厂的情况要比乳品厂更加糟糕,这让王思宇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警告自己,这段时间走得太顺了,千万不要忘乎所以,否则必定会栽跟头。   这时李青梅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红彤彤的请柬,微笑着冲刘厂长点点头,扭动着腰肢走到王思宇的办公桌前,放下后轻声道:“华西大学六十周年校庆的邀请函。”   王思宇把邀请函拿在手里,翻开后扫了一眼,就微笑着点点头,端起手中的茶杯道:“好吧,老刘,今天就先谈到这。”   刘厂长赶忙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转身退了出去,李青梅嘴角勾出一抹动人的微笑,迈着轻盈的脚步送他走出房门,站在门边,目送着刘厂长走下楼梯,见楼道里没有人经过,就赶忙在门把手上挂了“领导外出,请勿打扰”的牌子,随后轻轻关上房门,‘咔’地一声打上暗锁…… 第088章 胜券在握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桌子是歪的,椅子被踢翻了,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大都散落在地上,李青梅直到现在心里还在‘怦怦’直跳,虽然两人一直在热吻中XX的,但似乎到了后来自己仍然忍不住大声地喊了起来,这太疯狂了,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疯狂的感觉了。   偷情的快乐来源于紧张刺激,而办公室里偷情则把这种情绪演绎到了极致,想叫而不敢叫,不叫又忍不住,最后不得不叫,从哑着嗓子叫再到玩了命似地叫,那种感觉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王思宇早已把皮带扎上,将房间收拾得干净,毕竟女人已经没有力气了,在办完事后,王思宇不介意以这种方式表现出自己的温柔,不过,在几分钟之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狂暴的野兽,把李青梅搞得死去活来,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当然,王思宇知道,李青梅就喜欢那样,从心底里喜欢……   打扫好战场后,王思宇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材料,嘴里叼着一根烟,很惬意地吞吐着轻烟薄雾,李青梅软绵绵地躺在长条沙发上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将衣服穿好,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办公室门口听了半晌,才悄悄打开暗锁,将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见没人注意,才缓缓地推门出来,把那块牌子从门把手上摘了下来,随后又把房门轻轻带上,倚在门边轻轻喘息着,两人相视而笑。   李青梅沏了两杯茶,端着茶放在王思宇的桌面上一杯,而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坐回座位,轻轻品上一口,把杯子放在电脑桌上,理了理秀发,手指拨弄着键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下头,难为情地抿嘴笑了起来。   自从被王思宇搞定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复苏了,从冬天的皑皑积雪中复苏,化作春天的泛滥成灾,甚至是王思宇不经意间的一个碰触,都能让她迅速地兴奋起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饥饿的女人,只有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年轻的副县长能够填饱自己,他强壮得就像一头狮子,而自己就是一头不愿躲闪的小鹿,越来越迷恋被他征服的感觉,那种被折磨得快乐到要死的感觉,让人刻骨铭心。   李青梅坐了半晌才平复好心情,忽地想起给张振武换洗的衣服还没有拿过去,心里就有些歉然,赶忙掏出小镜子,涂上浓妆,把脸上红艳艳的肤色遮盖住,但那皮肤已经吸足了水分,竟莹润透亮,让她很是头疼,又坐了一会,感觉应该不会露出破绽,才从办公桌下面拾起塑料袋,袅袅娜娜地开门走了出去。   王思宇见她离开,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这些日子总在担心,万一李青梅开口提出那个要求,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答应呢?   最近县长邹海要调到市委组织部当副部长的传闻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而上面确实也下来人进行考察了,看来邹海的离开已成定局,而邹海离开后,魏明理极有可能顺利上位,那么常务副县长的位子,多半就要从这几位分管副县长中提拔。   目前下面呼声最高的,就是王思宇和张振武两人,王思宇胜在开局头三脚踢得漂亮,不光是在民间立起了口碑,就连粟远山都在常委会上打趣道:“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浮躁,干不成大事,我看这话说得偏激,像小王县长这样年轻的挂职干部,来多少我都要。”   其他常委当中,估计支持王思宇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前一段他在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底牌全都翻了出来,这在无形中提高了他的威望,所以虽然张振武是魏明理的亲信,并且魏老二最近一直在帮他摇旗呐喊,四处活动,但王思宇还是一点都没有担心,自己虽然来青羊的时间很短,但要论威望,已经远远超出张振武一大截,毕竟‘狗头军师’这顶帽子戴在谁头上都不光彩,更别说这帽子上已经冒了绿光……   这阵子叶华生和谢荣庭都来找过他,劝他不要大意,尽量出去活动一下,但王思宇都笑着摇头道:“把事情干好就成了,其他的事情组织上会考虑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王思宇感觉到已经是胜券在握,市里面有周松林帮忙斡旋,县里面有粟远山的赏识,下面还有民间的口碑,张振武想要战胜自己,那恐怕比登天还难,毕竟政府这边不可能让魏老二搞一言堂,目前只有自己是能和魏明理抗衡的最佳人选,其他人,都不行。   王思宇现在倒不担心别的,就怕李青梅求他放弃竞争,那样还真是棘手,要是不答应,肯定会伤了这女人的心,怪不落忍的;但要是答应下来,他还有点舍不得,虽说王思宇不是官迷,但这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官场上要想进上半步,那真是难上加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往往一步赶不上,就会步步赶不上,有些人干了一辈子副县长都没捞着‘常务’两个字。   最近李青梅表现的尤其主动,这让王思宇小小的担心了一把,但好在她每次都没有提出要求,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自己做出决定?   想到这,王思宇不禁有些头疼,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偷了人家的老婆,想来还是应该还人家一顶乌纱帽的,虽说这送到嘴边的美食不吃白不吃,但总该给人家点补偿不是?   心烦意乱间,顺手拿起华西大学那张请帖,打开后平放到办公桌底下,又有些不放心,就在台历上的九月八日上画了个圈,填上备注,这时目光在八月二十九号的日期上逗留下来,顿时觉得头大如斗,那是方晶大学报道的时间,按两人之间的约定,自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去为她送行。   方晶这次高考的成绩很不理想,因为之前用功过度,又太紧张,所以第一科就考砸了,这让她背上了心理包袱,之后的发挥更是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高考成绩下来后,患得患失的方晶终于经受不住打击,大病了一场,这让方如海和陈雪滢极为紧张,虽然百般安慰,但方晶就是不肯配合治疗,整天躺在病房里掉眼泪,连饭都吃不下去。   心急如焚之下,方如海只好打通了王思宇的电话,让他赶紧到玉州救火,可没想到王思宇去了之后更糟糕,方晶见他推门进来,就开始在病房里大哭大闹起来,把茶缸、被子、枕头全都丢到地上,搅得医院里鸡飞狗跳的,一大群病人都跑到门口看热闹。   王思宇没有办法,只好用眼神示意方如海夫妇离开,他把门关好之后,就对方晶使了大杀器,直接把正站在病床上乱蹦乱跳的方晶一把抱住,按倒在床上就开始猛亲,一个法国式浪漫长吻被他用得不伦不类,粗鲁无比。   但这招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强吻还是将方家大小姐给制服了,方晶的双腿在床上无力地蹬了几下,就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王思宇,随后一双小手就扳住王思宇的脖子,羞涩而生硬地回应着,最后险些被王思宇吻到窒息……   这位方家的小公主从小到大以来,曾经无数次梦到接吻的情节,但没想到初吻竟是被她的小宇哥哥以这种野蛮的方式完成的,在欣喜之余也不禁黯然神伤,委屈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这倾情一吻结束后,王思宇就开始深情告白,说:“小晶啊,无论你考入哪所大学,小宇哥哥都会喜欢你,等你大学毕业之后,咱们就去办手续,蜜月旅行的地点我都想好了,咱们就去神农架,小宇哥哥给你抓两个野人玩……”   方晶瘪着小嘴听了半天,想要笑却笑不出来,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过了半晌,才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抽噎道:“小宇……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王思宇见状就知道成了,要不怎么说小女孩好骗呢,虽然这事办得有点不地道,但总归是去了方晶的心病,王思宇当然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一年前她还不爱学习呢,提到学习两个字就头疼得要命,这么拼命用功还不就是因为当初那个约定么,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这个心结一解开,方晶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   两人在病房里闲聊了一会,方晶就笑嘻嘻地拿出几所大学的名单,让王思宇帮着挑选,说方如镜已经发话了,只要方晶喜欢,那几所大学随便去,王思宇瞄了两眼,就说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不错,女孩子穿上警服那是格外的精神,方晶听了就咬着手指吃吃地笑,好半晌才说:“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你们男人都坏死了。”   两人就在屋子里玩起了小警察捉小偷的游戏,小警察虽然多次成功抓到小偷,却屡次被小偷给抱到床上,一顿蹂躏,小警察的小屁股险些被打肿了,最后在可怜兮兮地连声求饶后,小偷才高抬贵手,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都说偏方能治大病,这话一点不假,王思宇回到青羊的第二天,方晶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搞得方如海摸着脑门直犯迷糊,摇头说这真是奇迹,太不可思议了。陈雪滢却抿着嘴笑道:“不是奇迹,是爱情的力量。”   王思宇是没有听到这话,否则肯定会大声喊冤,他这是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来使用这种非常规办法的,方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调皮的小妹妹,虽然夺走了那小丫头的初吻,但王思宇还是没有想要负责的觉悟,在他看来,用不了多久,方晶就会忘掉他。   这段时间方晶不在华西省,而是由陈雪滢陪着到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去了,前些天打电话的时候说是在桂林,现在估计应该到西藏了。   王思宇摸着下巴苦笑了半天,就拿起电话给方如海打过去,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后,王思宇就把话转入正题,想让方如海帮着催催,银行方面那三亿的款子也早点打下来,王思宇希望天鹏乳业能再上两套果汁生产线,那样就可以在青羊县发展果树种植业,从而完成工业和农业间的对接,以工业来促进农业的发展。   方如海听了王思宇的想法后,先是赞同了他的思路,可随后又轻声道:“小宇,我建议你还是先等一等,不要把步子走得太急,先看看形势的发展再说。”   王思宇听得有些纳闷,心说等什么呢,但也不好去多问,毕竟这件事情上方如海帮了自己的大忙,他说先等等,那就再等一等好了。   三天后,王思宇才真正理解到,方如海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089章 变局中的杀机   第三天的上午八点,一辆青州牌照的警车停在招待所门口,五分钟后,王思宇快步下楼,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上,警车缓缓开走。   “怎么回事,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王思宇皱着眉头,冲着坐在副驾驶位的邓华安道。   “有人想对付你!”邓华安笑了笑,扭头道:“晚了一步,人没抓到,不过在床底下搜出枪来了,具体的事情还是周副书记跟你谈吧,兄弟,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王思宇听后点点头,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之中,最近自己得罪的人有点多,乳品厂开除的那些人,那些被自己砸了饭碗的奶贩子,以及几个国营厂的厂长,甚至于张振武大概都有动机想对付自己吧,不过居然要动用枪,这个实在是有点夸张,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当他坐到周松林的办公室里,手里捧着一摞子照片的时候,就觉得更夸张了,照片里都是他和张倩影以及李青梅的床戏照片,不过从身体和背景上来看,这些照片都是合成的,没有一张是实地拍摄到的。   “电脑合成的!”王思宇笑了笑,把这些照片随手丢到一旁,双手摊开,耸耸肩膀,脸上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心里却是突突直跳,暗叫侥幸。   周松林拿着笔杆敲打着桌面,表情严肃地道:“无风不起浪,你还年轻,在生活作风问题上容易出问题,要经得起诱惑,这方面以后要多注意。”   王思宇点点头,心想竟他娘的是我诱惑别人来着,倒没谁主动来诱惑我。   审视了王思宇半晌,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周松林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材料,轻轻丢了过来,随后缓缓地从桌面的烟盒里摸出一根大中华,点燃后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在烟雾缭绕中,微笑着注视着王思宇的表情。   王思宇仔细看了两遍,就觉得冷汗淋漓,这份材料几乎把他所有在青羊说得过头的话,做得出格的事全都罗列了出来,有些他早已丢到脑后去了,可看了材料才记起,那的确是自己所为,看来搞出这份材料的人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比如,材料中提到王思宇曾对人吹嘘:“自己在市里有人,在省里也有人,自己的本家在京城如日中天,他的老爷子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看到这句话,王思宇在心里不住地诅咒叶华生,谢荣庭的嘴很严,这些话肯定是从‘叶三多’的嘴巴里漏出去的。   材料上还举证说王思宇为了拉帮结伙,树立个人威望,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青羊县抗洪抢险指挥部的会议上,当众给某省委大员打电话,公然挑衅市委领导做出的决定……   当然,还给他扣上了‘大搞个人英雄主义,置全县人民的生死于不顾,险些酿成大错’的帽子。   这一条条罪状读下来,王思宇自己都觉得有些百口莫辩了,就愣愣地摸着下巴,最后摇摇头,轻声叹息道:“厉害!”   周松林笑了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轻声道:“还有更厉害的,人家根据你的户籍资料,查到你的出生地是密云县,结果通过调查,发现你的年龄有作假行为,你的实际年龄应该是24岁!”   王思宇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最后摸摸脑袋道:“不就是争个县委常委吗,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再说了,即便事情属实,那也不关我的事。”   周松林沉声道:“这些材料连同照片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送到了所有市委常委手里,不过幸好县委书记粟远山对你作出了极高的评价,此事才没有闹大,否则……”   周松林没有说下去,但王思宇完全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否则自己的仕途之路就将黯淡无光,但即便是如此,恐怕在常务副县长的争夺上也将失去机会了,有时候莫须有的罪名比真正犯错更可怕,是打击竞争对手的不二法宝。   从这些东西的准备和推出时间上来看,自然是为了狙击自己进入青羊县常委会的,但这个人是不是张振武,王思宇还不太确定,毕竟出了这种事情,第一目标怀疑人就应该是这位分管教育的副县长。   但以张振武的智商,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照片和举报材料倒是可以搞的,但带着手枪和子弹就有些过分了,以这种人肉毁灭的方式将王思宇除掉,简直是不可想象,再说了,李青梅是他的老婆,他怎么能玩这种自污呢?   但如果不是张振武,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既然已经带了枪支弹药,或者雇佣了杀手,那要想除掉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又为什么费尽心机去搜集证据呢?   那样做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   王思宇端着茶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究竟是谁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但有一点需要确定的是,现在的自己恐怕还在那人的监视之下,最重要的是,张倩影和李青梅也不见得安全,如果对方采用极端手段……   王思宇感觉不寒而栗,后背的脊梁上一阵发麻,自己倒没什么,不过自己的女人是一定要保护好的,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只是为了狙击我入常吗?”王思宇放下茶杯,轻声试探道,想从周松林嘴中套出话来。   周松林沉吟半晌,将烟灰缸掐灭,站起身子,摇头道:“不像,市局那边的枪支弹药的报告出来了,人极有可能是从境外来的,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大些,当然,在此之前,对方可能还想让你身败名裂,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初步推断,现在线索断了,调查很难深入展开。”   王思宇笑了笑,抱着膀子道:“没事,这可能只是恫吓,故意放的烟雾弹,想让我知难而退,雕虫小技而已,我不怕,常务副县长我可以不上,反正现在抓工业也挺上手的,就这样也挺好。”   周松林拿着笔杆轻轻敲打了几下桌面,厉声呵斥道:“这件事情远比你想象中严重,不能视同儿戏,要认真对待起来。”   周松林在接到这些东西后,就给市局领导打了电话,命令他们把那个写举报材料和伪造的照片的人揪出来,打算来个杀一儆百,省的日后还有人效仿此君,在王思宇背后打冷枪放暗箭,可没想到,刑警们没有抓到人,却在那人的卧室里找到手枪和子弹,这个问题的性质就变得极为严重了。   王思宇见周松林面沉似水,也知道危机就在眼前,就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点头道:“周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周松林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另外,形势有了新的变化,邹海的那份关于发展青羊县工业的规划报告写得非常好,得到侯副省长的重视和认可,省里很快就会立项,年底前上面极有可能拨出大笔专项资金,用来发展青羊工业,所以想下去的人很多,青羊的局面将变得复杂起来,你不适合再留在那里。”   王思宇听了之后不禁直皱眉,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青羊毫无希望的时候把自己调过去,现在刚刚看到曙光了,别人都削尖了脑壳往里钻,自己却要退出来,这不是卸磨杀驴么?   周松林心里也觉得有些歉意,就把会议纪要丢给王思宇,让他自己去看,另外也存了些考校的心思,打算看看他能否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王思宇从周松林玩味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位老爷子的意图,也就不敢大意,认真地逐行翻看会议纪要,不时还停下来闭上眼睛想上一会,花了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王思宇总算把会议记录里每个常委的讲话内容都梳理了一遍,心里大致明白了几分,会上大多数决定几乎都是妥协后的结果,和其他人一样,自己这个副县长,在市委层面上来看,不过是极小的一枚棋子而已。   会议记录的最下面还有一份附件,那是青羊县县委书记粟远山做出的一份报告,他提议青羊县县长的最佳人选是魏明理,常务副县长的最佳人选是王思宇,在这份报告中对王思宇的评价尤其高,‘可造之才,大有作为!’   这八个字考评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王思宇不禁对那个常年见不得阳光的老者生出一份感激之情,他闭上眼睛,根据会议记录,把常委会上的场景想象了一遍,以便增强理解。   首先,在会上讨论的时候,项市长突然提出异议,认为魏明理在发展农业上是行家里手,对工业并不在行,从过去的履历里能够看出,他一向都是把精力投放到农业上,这样的人选不适合做县长,也不利于适应省、市两地对青羊县工业发展的最新部署,他认为由邹海继续担任县长比较合适,毕竟青羊县工业发展规划是由邹海本人做出的。   他的意见最后被张阳书记以一句‘优秀的规划者未必是最佳的执行者’为由,轻飘飘地否决掉。   随后周松林也对县长人选进行了提议,建议由共青团青州市委书记马纲纪来担任,并且里面列举了一些马纲纪的优势,他的提议很快被项市长所赞同,也得到了宣传部刘部长等几个常务的肯定……   想到这,王思宇就有些想笑,这项市长分明就是跟周松林合唱了一场双簧,前面的保邹海不过是虚晃一枪,诱使张书记上当,后面提马纲纪则是重中之重,这项市长以前可是共青团华西省委副书记,那么马纲纪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张阳书记既然已经否决了项市长的前一项建议,所以在周松林这项提议上,他就不好再反对了,否则就容易落下口实,被项周两人拿着会议纪要去省里合参他一本,‘一言堂’的帽子要是扣下来,那可够他张书记喝一壶的了。   通过举手表决,这项任命就算通过了,当然,在通过之前,纪委书记魏明伦讲了几句题外话,“干工作不能唯经验论,人家小王县长以前不就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么,到青羊后工作不一样干得很出色,还得到了粟远山同志很高的评价嘛。”   想到这,王思宇知道这表面上是在夸自己,实际上是在为魏明理叫屈,只不过这位明伦书记还顾着些颜面,没有上升到举贤不避亲的程度而已。   果然,这番话起了作用,在魏明理的去向问题上,市委书记张阳书记率先表态,在他的推动下,常委会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魏明理上调到市里任城南区区委副书记,城南区代理区长。   而在青羊县常务副县长的人选上,张阳书记则对周松林进行了还击,以王思宇‘年龄太小,提升速度不宜过快’为由,直接动用一把手权限,来了个一票否决。   而魏明伦投桃报李,提议这个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应该由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张阳书记的前任专职秘书于斌来担任,这项提议也经表决通过。   宣传部刘部长之后在会议上发言,重申了青羊县县委书记粟远山对王思宇的评价,‘可造之才,大有作为!’   他表示这样的年轻干部不该被埋没,而应该重点培养。   于是在项市长提议下,常委会达成一致意见,王思宇被派往省党校参加第十四期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培训期为半年,培训期满后拟任共青团青州市委副书记。   看到这王思宇不禁乍舌,没想到常委会上已经出现了严重分化,项、周联手抗张阳的局面终于形成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派出学习,无疑是一种雪藏,因为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双方阵营的每一枚棋子,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打劫’的对象,看来周松林也是一片苦心,这是在精心保护自己。   这时王思宇再望向周松林的目光里,就充满了感激之情,之前的误解都烟消云散,不过是偷了区区几瓶茅台而已,老爷子还不至于公报私仇,嘿嘿……   周松林瞥见王思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懂了很多东西,也不禁大为欣慰,说了些勉励的话,并且告诫王思宇,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到玉州后一定要低调谨慎,党校培训班的课程可以不必参加,他已经跟那边的领导打好了招呼,这次去玉州一定要韬光养晦深入简出,在没有抓到那个打算对王思宇痛下杀手的幕后人物之前,行事要多加小心,绝对不可以太过高调。   王思宇的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张报纸,连连点头,出门时顺手将报纸卷起来,揣在衣兜里,离开周松林的办公室后,王思宇先是给当了青羊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李飞刀打电话,让他务必注意保护李青梅的安全。   李飞刀当即拍着胸脯表态:“正好每天闲得无聊,无所事事,这回终于接到新任务了,有我李飞刀在,李青梅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随后王思宇又买了些礼品,径直去了市委宣传部,先是探望了宣传部刘部长,在表示感谢之后,自作主张地为张倩影请了一年的假期,刘部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刘部长以前对王思宇的印象就极好,当初他在市委宣传部打的第一个大胜仗,就是由王思宇输送的炮弹,当然王思宇本人并不知情。   出了刘部长的办公室,王思宇走到宣传科门前,站在外面冲正在电脑旁埋头打字的张倩影微笑,在众人的提醒下,张倩影的目光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挥动着有些发僵的小手,疑惑地向门口望去。   在见到笑吟吟的王思宇后,那双动人的眸子里顿时散发出熠熠神采,张倩影忙羞惭惭地站起来,抿着嘴唇走过去,两人站在走廊里悄悄地议论了一会儿,张倩影就高兴得险些跳起来,也不管是否会被别人看到,抱着王思宇亲个不停。   王思宇微笑着冲她做了手势,张倩影忙回去写请假申请,而王思宇则下了楼,寻着那张报纸上广告栏里登出的招生电话,给北京舞蹈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打了过去,为张倩影报了一年的培训课程,随后直接去银行汇了款。   王思宇当然知道,张倩影当初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到北舞学习,她是真心热爱舞蹈专业的,这个决定想必张倩影不会反对,至于事情的真相,王思宇没打算告诉她,有些事情,要男人自己来扛,女人嘛……开心就好。   无论如何,王思宇都要确保张倩影的安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绝对不会!   刑警小李开着警车远远地跟在王思宇的身后,邓华安则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生怕错过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他也在疑惑,这到底是恐吓还是杀招呢? 第09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对于王思宇的突然举动,张倩影自然是心存疑虑,在惊喜过后就生出一丝担心,总觉得王思宇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下班后两人结伴上了出租车,张倩影不经意间从倒视镜里发现了后面紧紧跟随的警车,就有些慌乱,紧紧握住王思宇的手,急声道:“小宇,是不是出事了?”   王思宇拍了拍那只冰凉的小手,轻声道:“没事!”   回到家后,张倩影张罗了一桌子好菜,又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白酒,王思宇把老邓和小李叫上楼,四个人边聊边吃,席间谈笑风生,老邓今天倒是出息了,说啥不肯喝酒,说怕喝多了误事,不过在王思宇的坚持下,他还是喝了一杯,小李则是杯酒不沾,只匆匆吃了一碗饭,就先下楼守着。   吃完饭撤了桌子,张倩影煮了三杯热腾腾的咖啡,王思宇和邓华安就坐在沙发上分析案情,两人把王思宇记忆中所有得罪过的人都分析了一遍,还是理不清头绪,不过王思宇的观点是这人不可能是体制里的,凡是体制里的人做事都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邓华安却摇头道:“现在的人为了升官发财,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要是挡了别人的道,别人自然会想办法搞你。”   他这么一说,王思宇就想起魏明理说的话来,但他是不相信魏老二会拿这种办法对付自己的,毕竟好歹自己也救过他一条命,那人虽然驴了一点,但也还是条汉子,再说单单为了张振武,他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赌注。   既然理不清头绪,王思宇就向邓华生要了那人的模拟画像,照着画像又画了一张,那人的面目特征倒很明显,脸型消瘦,鹰钩鼻子,眼睛看起来很凶,倒有点职业杀手的意思,画完后王思宇把画像交给张倩影一份,抱着她的双肩道:“假如遇到这个人,一定要躲开,他可能会对咱们构成威胁。”   张倩影在旁边听了半天,也知道了个大概,这时就更加慌乱,想了半天才咬着嘴唇道:“小宇,要不咱们一起走吧,你也别当这个官啦,得罪的人太多,看起来怪吓人的。”   王思宇笑着拍了拍她的香肩,柔声道:“相信我,没事的,你就在北舞好好进修,一年后再回来,肯定风平浪静了,一年的时间老邓要是破不了案子,我看他这刑警队的副队长也不用干了,光着屁股到村里放牛去好了。”   老邓在旁边听了就呵呵地笑,也拍着胸脯保证,瓮声说:“小嫂子,你就放心好了,用不了半年,我肯定能把幕后的人翻出来,只要时间够用,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张倩影听了俏脸绯红,还是撅着嘴巴道:“我就是不放心啊,你这官当的还真是吓人,年前刚挨了一刀,差点丢了小命,这还不到一年呢,就有人要对你开枪了,真不知道你是在当县长,还是在混黑社会。”   王思宇和邓华安相视一笑,均觉得张倩影这话说得有趣。   邓华安沉吟道:“其实恐吓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往最坏处想,这几年国内出了不少官员被灭门的,后来查出来,也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总之小心没大错。”   王思宇见张倩影仍然很担心的样子,就笑吟吟地抱起她,坐回沙发,从茶几上拿了桔子,拨开后一瓣瓣地送她的小嘴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能安全,我就放心了,小影可是老公的心头肉,那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不用担心我,我可是老李飞刀的传人……”   听到这话,张倩影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十三只苹果,一个都没扎到,倒险些把人家的镜子打碎了。”   王思宇听了嘿嘿地笑,也不管旁边的老邓,揽着张倩影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长腿上轻轻揉摸着。   老邓把脸转过一旁,轻轻地咳嗽一声,张倩影忙挣扎着从王思宇怀里站起,捏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道:“死小宇,臭流氓……”   随后羞惭惭地躲进卧室,不敢出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就走到窗前,见小区里并没有人经过,而警车外,一身警服的小李正站在门边抽烟,忐忑不安的心就稍稍平静了下来,开始准备东西,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不然会成为王思宇最大的弱点,不仅会让他寝食难安,更容易被坏人利用,看多了电视剧,一些基本常识她还是懂的,张倩影可不希望被匪徒勒着脖子,随后向放弃抵抗的王思宇连开几枪……   “老李教了你飞刀?”见张倩影离开,邓华安才把脸扭过来,伸手拿过桔子,一边拨着,一边好奇地问道。   王思宇点点头,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摇头道:“那玩意太难练了。”   邓华安笑笑,点头道:“老李是打小练的,从七岁一直练到十八岁,你现在半路出家,又没时间玩,自然练不好,就算是天分极好的魏三,也是苦练了三年,才把飞刀练出个模样来。”   王思宇好奇道:“你见过魏三耍飞刀?”   邓华安喝了口咖啡,摇头道:“他这人成名之后就不张扬了,但以前他单枪匹马就收服了两帮子人,就靠着那十三口飞刀,因为知道他是李飞刀的传人,所以我也没怎么去找他的麻烦,只要别搞得太过分,就随他去了。”   王思宇摸着下巴不太好意思地道:“老李教我的和他们的不同,他给我打了十三柄迷你飞刀,教我的方法也是祖上的女人们耍着玩的,除了耍帅外,没什么用处。”   邓华安听后呵呵地笑了几声,点头道:“你个副县长腰里别着十三口半尺长的飞刀,那要是被记者发现了,估计能上新闻联播了,自打你上次出事,我就想抽空教你两手擒拿格斗的功夫,不过一直没抽出时间,这样吧,咱们今天就练三招,你把这三招练熟了,近身搏斗就不会太吃亏。”   王思宇听了赶忙把烟掐灭,笑道:“那当然最好了,千招会不如一招精,我就跟你学上几手,省得以后碰上小痞子吃亏。”   两人说完就开始在屋子里面比划起来,张倩影听着客厅里砰砰直响,以为出了什么差子,推门走出来一看,却见邓华安一个探步抓到王思宇的手腕,身子下探,极快地作出两个动作,王思宇如同沙袋一样就从他背上飞了出去,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张倩影吓得花容失色,捂着门边惊声尖叫起来,倒把邓华安吓了一哆嗦,忙转过头来,却见张倩影正气鼓鼓地瞪着他,邓华安不禁挠挠后脑勺,嘿嘿地笑道:“要想练出来,得先吃点苦头。”   王思宇躺在地板上半天才缓过劲来,坐起后对着张倩影摆摆手:“没事,小影,快回屋去。”   张倩影皱着眉头关上门,听着外面的声音,胸口里就开始隐隐作痛……   ——————   第二天夜里,小李就帮忙买好了车票,王思宇带着大口罩把张倩影送到卧铺车厢上,千叮咛万嘱咐,两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直到火车就要开动,王思宇才在邓华安的催促下离开,看着火车渐渐开远,王思宇摘下脸上的口罩,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转身对邓华安道:“她离开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们都回去吧。”   邓华安笑了笑,摇头道:“局领导的命令,在你离开青州之前,要贴身保护,兄弟,周副书记对你可真好啊。”   王思宇点点头,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挥挥手,随后转身笑道:“走,咱们接着练那英雄三招去!”   邓华安听了一番白眼,啐了一口道:“局里有事,先走一步,有啥事你打电话叫我。”   原来邓华安为了教会王思宇,就摔了他几十次,可这两天王思宇玩上了瘾,已经把他当成沙袋,摔了不下上百次了,最欺负人的是,王思宇还不许他还手……   在离开青州重返青羊之前,王思宇得到了市长大人召见的电话,在办公室外坐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秘书小陈才冲他点点头,王思宇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去。   项中原年纪不大,只有三十一二岁,长得如同江南男子一般清秀,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王思宇知道,这位市长大人据说来头很大,本家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只是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倒是众说纷纭,没有太准确的消息。   项中原也是存了考校的意思,在王思宇进屋坐好后,就选了几个青羊工业方面比较突出的问题对王思宇提问,这几个问题里面其实都藏着弯弯绕绕的陷阱,王思宇若是没有些真本事,那肯定会当场出丑。   好在王思宇在青羊确实是脚踏实地地干了一段时间,在发展工业方面下了一番苦功,再加上曾在网上四处搜集资料,也攒了一肚子的枪稿,所以他并不惊慌,作答时思路清晰,口齿伶俐,绕过沟沟坎坎,对于那些问题都做出详细的解答,并且拿出许多实例和数字作为佐证,这使得他的观点极具说服力。   项中原听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颇为欣赏的笑意。   等王思宇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项中原笑吟吟地端起紫砂茶杯,轻轻品上一口,点头道:“名不虚传,不愧是老周麾下的第一猛将。”   王思宇听了这话后倒不好意思起来,赶忙微笑着摇头道:“项市长过誉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项市长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等他进屋后,项市长就把王思宇介绍给他道:“纲纪啊,小王县长对青羊县的情况比较了解,你和他多聊聊,我有事要先出去,你走时别忘记锁门。”   王思宇赶忙站起来,先和马纲纪一道把项市长送出门外,两人这才握手寒暄道:“久仰久仰……”   通过不到半个小时的清谈,王思宇就发现这位即将到青羊赴任的县长不得了,道行很深,轻易不发问,只要一张嘴,往往一句话就能点到问题的关键上,其思维之缜密,话锋之锐利,都是极为少见的。   两人就青羊县方方面面的问题都做了些探讨,因为现在是同一战壕的,所以王思宇也没有藏私,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都进行了详细说明,马纲纪听得很认真,不时拿笔在本子上做了记录。   当然,王思宇也动了些私心,把李青梅、叶华生和谢荣庭、李飞刀等人都详细地介绍给马纲纪。   两人通过探讨,就觉得张振武的立场是目前最需要关注的,魏明理走后,原来那几位副县长恐怕会唯他马首是瞻,如果能成功收服张振武,再加上叶华生等人的投靠,马纲纪就能很快摆脱于斌的牵制,从而迅速壮大实力,把主要精力放在常委会上,直接应对来自粟远山的压力,毕竟,粟远山向来和张书记走得近些。   虽然王思宇个人对粟远山的印象极好,老粟也刚刚帮过他一次,但没办法,官场的恩怨是离不开派系争斗的,这就和网络游戏一样,往往你的好友就在敌对帮派中,你所能做到的,最多只是不直接对他挥刀相向,其他的,是没办法控制的,因为无论交战的哪一方,都输不起……   反之,如果张振武投靠了于斌,那情况就会迅速恶化,政府那边就又会是两强争霸的局面,只不过主将由邹海和魏明理换成了马纲纪和于斌,在上打下压的情况下,马纲纪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但见马纲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王思宇已隐隐猜到,想必项市长仍有后手,绝不会让马纲纪落入孤军奋战的局面。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后,王思宇缓缓下了楼,坐在出租车上,脑子里突然蹦出红楼梦里的一句话来:“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次的人事变化,想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专心下棋的人,又有几个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别人对弈中的棋子呢?   和项中原见过面后,王思宇就又有了些新的感悟,青州市目前掌权的这三位巨头执政风格各异,张阳霸道;周松林王道;而项中原诡道。以自己的性格,日后应该选择哪种风格作为参照呢?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到了十字路口,前面红灯闪烁,司机踩了脚刹车,轻声问:“走哪条道?”   王思宇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才下定决心,微笑着回答:“王道!”   司机:“……”   ……   节日快乐,撒花。 第091章 曲终人未散   张倩影离开后,王思宇没有急着回青羊,而是配合着邓华安做了两天的戏,在市委和张倩影家之间来回遛弯,希望能够把那人引出来,但由于警方之前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所以这个办法没能取得任何成效。   这时候青羊警方那也传来消息了,他们那边的排查显示,那人自从离开青羊后,就再没有回去过,这时除了指望外地通过协查通报找到疑犯外,已经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看来想通过主动出击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回到青羊的办公室后,王思宇并没有发现李青梅,手机拨过去也没人接,他把东西整理了下,从档案柜里把那本厚厚的《艳史通鉴》拿出来,放到帆布包里,随后开始从右楼的办公室里依次走过去,每个房间里都坐上一会儿,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山水有相逢,大家都在体制里混,说不上哪天又会碰上,临走时聊上几句热乎话,以后再见面也会多张笑脸。   这时邹海和魏明理还没走,马纲纪和于斌也没来,正是交接之前的混乱期,所以右边的楼里有些混乱,大家都没心思做事,都是三五个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闲聊,见王思宇过去,大都很热情地站起来寒暄,也有人说话不太中听,幸灾乐祸地道:“没想到小王县长没干到半年就走了,真是可惜啊,以后办事不要太绝,你还是太年轻啊……”   王思宇知道那位办公室副主任就是原青羊县乳品厂副厂长李成德的舅舅,就微笑着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吓得那人面色青白,王思宇则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华生没见着,和谢荣庭聊了一会,这个时候看人最准,王思宇对谢荣庭的表现很满意,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开有所轻慢,反而是对自己更加客气,并且极为热情地邀请王思宇到家中做客,他要亲自下厨,王思宇虽是婉言谢绝,但还是向他透了些底,新来的县长打算让他接管教育,谢荣庭听后不禁喜出望外,忙站起来握住王思宇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轻声道:“多谢!”   原来马纲纪在听了王思宇的介绍后,很快得出结论,张振武此人不可能脱离魏家的控制,所以倒向于斌的可能性大一些,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决定过段时间把他调到外县,而由分管科技的谢荣庭来接教育口,这对于谢荣庭来讲,无疑是从冷板凳挪到了热炕头,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王思宇在离开前,轻声叮嘱谢荣庭,请他以后多关照下李青梅,因为李青梅用不了多久,就会调到教育局任副局长,她原本是中学教师,又太过单纯,不适合在官场上打拼,所以王思宇特意帮她谋了这份职务,对于这位贴身又贴心的女秘书,王思宇还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从张振武那里得知,李青梅这几天感冒没好,一直请假在家,王思宇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知道女人知道他调离的消息后,受到了打击,一时间这心里就也觉得怪难受的,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从右搂一直到左楼,最后王思宇笑呵呵地跟沈飞打了招呼,轻轻叩响县委书记粟远山的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那个低沉的声音。   王思宇推开房门,走进幽暗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微笑着注视着办公桌上那盏孤灯,以及隐在暗影中那个孤独的老人。   “嗨嗨嗨……”   暗影里的老人再次如同夜枭般笑起,但王思宇这次倒没了头皮发麻脊柱冒凉风的感觉,反而在心中升起一道暖流。   台灯的光线依旧很暗,只照到桌面上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那里除了一包烟,一盒火柴,外加一管签字笔外,再无别物。   两只皱巴巴的手从暗影里伸出,慢吞吞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又摸起火柴盒……   “嚓!”火柴擦动的声音。   粟远山点上一根烟,他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把火柴摇灭,丢到烟灰缸里,手里握着火柴盒‘哗哗’地晃动着,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有没有感觉到委屈或者不甘?”   “有!”王思宇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轻声回答道。   “嗨嗨嗨……”   粟远山又笑了几声,慢吞吞地抽了几口烟,才轻声道:“你还好,我都委屈了大半辈子了……”   王思宇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他知道,要是没有得了那种怪病,粟远山现在的成就,恐怕很难预料,起码不会只是一个县委书记。   “抽烟吧。”粟远山伸出手来,摸过桌上的烟盒,轻轻丢了过来,王思宇伸手接住,从里面抽出一根,随后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嚓’地一声点燃……   “咳咳咳……”粟远山显然是被烟呛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其实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想留住那四个亿的投资,不过现在看来,用不着勉强了,省里计划投下来十五个亿,青羊人快要过上好日子了。”   “好事!”王思宇深吸上一口,笑着摇头道:“只要这里投资环境向好,天鹏那块不会动,至于续资金我心里也没底,还要看长辈的意思。”   粟远山轻轻弹了弹烟灰,点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不会有人敢为难企业的,这次省里下这么大的力气,县里总要做出点成绩来,不过说起来,这个振兴工业的规划还是你最先提出的,嗨嗨嗨……”   “如果可能的话,年底前最好能给工业局的同志们涨点工资,他们干得不错,这是我最后的要求。”王思宇轻声道。   “好!”粟远山点点头,叹了口气,轻声道:“猴子下山摘桃子了,我挡了,但没挡住,你要记住,这个森林里到处都是猴子和狼,猴子虽然讨厌,但不致命;最怕的就是狼,它总是在身后悄悄地跟着你,当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它就会竖起身子,把爪子搭在你的肩膀上,当你回头的时候,它就会咬断你的咽喉……”   王思宇静静地听着,等粟远山把话讲完,才轻声问道:“怎么才能不被狼咬?”   粟远山把烟头掐灭,丢到烟灰缸里,沉声道:“别让其他动物靠你太近,森林中的强者总是孤独的,只有弱者才会成群结队,你可以站在山坡上发号施令,但不能有太多的朋友,自己人的背叛,往往是最致命的。”   “谢谢。”王思宇点点头,把手里的烟掐灭,丢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拿起桌上的那包红塔山,缓缓地走到办公桌旁,轻轻放下,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造型精美的ZIPPO打火机,放到火柴盒旁边,轻声道:“粟书记,那我先走了。”   粟远山在暗影里点点头,伸出那只褶皱的大手,跟王思宇轻轻握了下,低声道:“这条路,心肠太软的人走不远。”   “知道了,但我有自己的原则。”王思宇笑了笑,双手握住那只手加力地摇了摇,随后松开手,转身离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转过头来,轻声道:“马县长很强。”   “知道了。”粟远山叹了口气,轻声道。   房门关上后,他摸起桌上那个ZIPPO打火机,在手中摆弄了几下,从烟盒里又抽出根烟,‘啪’地一声点着火,抽了几口,把身子向后仰去,跷起二郎腿,沉声道:“沈飞!”   门外的秘书沈飞马上开门走进来,拿着纸笔站在门口,只听粟远山轻声吩咐道:“三件事,第一、明天下午在青羊河饭店给三位县长饯行,常委们和下面的各局领导都要参加;第二、通知财政局孙局长,以后凡是十万元以上的支出,必须要有我的签字才能生效;第三、下周常委会的中心议题是如何集中精力,更快更好地发展经济,以后大家不能只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要协助政府那边把经济工作做好,你亲自去拟份文件,抓紧办。”   “好。”沈飞麻利地把这三条记好,轻声应承了一句,就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好,房间里又暗淡下来……   ——————   周六下午,青羊河大饭店里热闹非常,三楼的餐厅里摆了十几桌丰盛的酒席,穿着花枝招展的女服务员如同蝴蝶般在各桌间穿梭,众人乱哄哄地坐好后,二十分钟以后,全场起立,县委书记粟远山在一众常委们的陪同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大厅,餐厅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粟远山站在麦克风前,用充满激情的语言赞扬了三位县长为发展青羊经济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并在最后表示:“青羊永远都是你们的娘家,欢迎你们随时回家看看。”   话音刚落,如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随后邹海、魏明理以及王思宇都做了简短的答谢词,之后粟远山右手一挥,大声道:“喝酒!”   随后酒桌上觥筹交错,笑语频飞,但王思宇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扫遍全场,却不见张振武夫妇的身影,心中不禁黯然,难道她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吗?   这时却见粟远山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过来,脸上的几只红蝴蝶又似活了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振翅高飞,王思宇赶忙举着杯子站起来……   这样过了足足二十分钟,正当王思宇和魏老二拼酒,周围众人不住地叫好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呼,众人齐齐转过头去,却见张振武夫妇挽手走了进来,张振武一身西服革履,刚刚刮过胡子,脸上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更加儒雅。   而她身旁的李青梅,则穿着一件华美的百褶舞裙,那洁白如雪的长裙上,绣着金丝银线,不时地影射出夺目的毫光。   李青梅的长发显然是刚刚烫过,如波浪般披散在肩头,脸上打着亮粉,眉宇间清新妩媚,胸前露出雪白一片肌肤,而脖颈更是细腻白皙,如天鹅般挺直美丽,她的出现,让全场为之惊艳,王思宇心中激动,知道李青梅这是打算把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出来,永远地留在他的心底。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振武携着李青梅微笑着走过来,他端起一杯酒,冲着正喷着酒气的魏明理道:“老魏啊,今天我们来送你,以后我走了,不知道谁来相送啊,来喝一个。”   魏明理咧着大嘴哈哈笑道:“振武,少扯那没用的,晚上继续过来打通宵,还是咱们那几个人,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王思宇微笑着注视着张振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盯着他身侧的李青梅,见她眼中流过一丝伤感的波光,心中恻然,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正心痛时,却见李青梅的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左手拇指微微翘起,而右手打了个九的手势,王思宇顿时心中狂喜,见魏明理与张振武已经一饮而尽,忙放下杯子,随着众人一起鼓掌,大声叫好。   ——————   夜里九点,王思宇来到了位于青羊河西岸的那个台球厅,却见那里已经打烊,门口立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正狐疑间,铝合金的卷帘门被哗啦啦地提起,刚刚提过腰部,王思宇便低头钻了进去,一把抱住李青梅,两人热吻了一会,李青梅一把将他推开,羞惭惭地将门拉下锁好,轻声道:“今晚我把这里包下了,咱们再比试一次,我不服……”   王思宇笑吟吟地点点头,跟着李青梅再次走到那间台球室,伸手从架上挑了一杆沉甸甸的球杆,端起阳台上那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微笑着见李青梅伏下身子,把球炸开,那晚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李青梅理了理额前长发,一杆杆地打下去,全球在母球的撞击下,温柔地掉入袋中,当她把黑八也送入袋中时,并不停留,又把花球一颗颗送入袋中,那姿态优雅从容,神态中充满了自信,见她竟然一杆就清了台面,王思宇不禁愣住了,放下手中的酒杯,摸着鼻子道:“怎么今天状态这么好?”   李青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有吭声,却把球杆放在一旁,缓缓地伸手,将身上的长裙解开,把内衣一件件地脱下去,丢在旁边,随后仰面躺了下去,腻声道:“该你了……”   王思宇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飞快地脱光衣物,赤脚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前,轻声道:“青梅,我……”   “嘘!”李青梅笑颜如花,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打球要专心。”   王思宇伏下身子,在那洁白莹润的肌肤上一路亲吻起来,渐渐的,李青梅的身子滚烫起来,喉中发出婉转的娇啼,身子也在案上起伏不定……   “为我架杆!”王思宇柔声道。   李青梅发出一声呻吟,皱着眉头耸动下身子,伸出微微颤抖的左手,拇指微微翘起。   王思宇微笑着向前挺去……李青梅双手猛地把住球案两角,身子还是被向前顶出……   台球桌开始摇晃起来,从轻柔到剧烈,全球与半球在兜底摩擦着,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后,再到后来,已是叮当声一片,而就在这响声中,李青梅忽地挺起身子,双手勾住王思宇的脖子,低声道:“记住我,千万不要忘记我,不要……”   王思宇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用力地XX着,李青梅的声音开始模糊,最后化成细碎的呻吟,没过一会儿,波浪般的秀发如瀑布样摇动起来,两个人咬着嘴唇加大了XX的力度……   不知过了多久,迷乱中的李青梅终于发出一声尖叫:“不要!”   随后两人都在悸动中嘶吼着,蠕动着,喘息着。   良久……良久…… 第092章 余音未绝   在王思宇离开青羊的第三天,连接青州市与青羊县的高速公路就正式通车了,而青羊县与春江市之间的高速公路也将在十月底前竣工,这让参加剪彩仪式的县委常委们个个春风满面,喜气洋洋,县委书记粟远山更是极风趣地讲道:“以前的青羊经济是淤血阻络,经脉不通,现在高速公路建好了,就会由‘痛则不通’变成‘通则不痛’,不光修高速是这样,大家在其他工作上也要多下功夫,要在‘通’字上做足文章,尽早把‘痛’字赶走。”   众位常委们心领神会,都颔首微笑着带头鼓掌,剪彩仪式完毕后,大家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路边的小车里休息,因为青州市市委常委,组织部彭部长会亲自送马纲纪与于斌上任,所以粟远山这次也不敢怠慢,市委市政府的官员们倾巢而出,十几辆小车依次排开,而县城里的主要街道上早已戒严,交警和公安民警们枕戈以待,如临大敌……   李飞刀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坐在一辆警车里,手里正握着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咧着嘴巴嘻嘻哈哈地一阵傻笑,挂断电话后不久,就又接到了邓华安的电话,听了几句就高兴地大声嚷嚷道:“什么?抓到了?太好了……”   原来那个写举报信的疑犯前天晚上在玉州落网,经过玉州警方连夜审问,证实了青州方面是虚惊一场,那人是香港居民,本来在一家报社当狗仔队,后来得罪了香港新义安的一个小头目,被那人带着小弟四处追杀,吓得他连夜跑路,打算到内地来避避风头,他无意中见内地的私家侦探社生意火爆,就动了在内地创业的念头,在知音和读者文摘等杂志上花钱打了几期广告,希望能接些追查二奶的活,毕竟他干这个熟门熟路,属于专业对口。   没想到广告打了几期后,打电话咨询的人倒是不少,但大都是一些怨妇在电话里抱怨老公出轨,然后就是痛哭怒骂,拿他当倾诉对象,电话里聊得倒是热闹,可一提到钱,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们大都‘咔嚓’一声挂掉电话,这样两个月下来,他竟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眼看着身上带的钱越来越少,这家伙就横下心来,在南方某地的黑市上买了枪,打算返回香港,正这时候,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让他调查一个人,随后把大致情况谈了下,并且敲定价格,很痛快地把定金打到他的账户上,这家伙虽然知道要调查的人是大陆官面上的人,但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就决定冒把险。   可尽管他使出浑身本领,花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材料倒搜集到不少,但艳照却没搞到手,几次原本挺好的机会,都被人给冲掉了,有次还差点被保安一顿暴打,这让他深刻体会到,大陆的保安有时候比警察还牛X,在大陆当狗仔队的难度,比在香港高了一倍不止,等到交任务的时候,他被逼得没有办法,就用软件合成了照片打印下来,打算蒙混过关,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家伙也是倒霉,他要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玉州,别出去惹事,那估计玉州警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他,可没想到他闲得难受,趁着大陆正当红的女歌星胡可儿在玉州演出,竟动了偷拍的念头,结果被人家主办方的保安从后台捉住,扭送到公安机关,这家伙刚开始还很嚣张,可当警员冷笑着递过画像,立时傻了眼,没等对方追问,就一股脑地把事情都抖了出来。   邓华安根据从玉州方面传回的资料,并没有抓到幕后指使人,因为那人做事非常仔细,银行账户和手机卡查过去,都没有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并且据这家伙回忆,对方在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对通话的语音也进行了特殊处理,别说年龄了,就连性别都猜不出来。   幕后主使人虽然没挖出来,不过警方还是收获颇丰,通过这家伙买枪的渠道,玉州警方给南方某城市的警方提供了信息,结果那边只花费半天时间,竟然破获了一起特大枪支走私案,这倒霉蛋也算戴罪立功,加上本身是香港居民,所以上面给了从轻处罚的决定,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出来。   这案子虽然还没有了结,但邓华安和李飞刀都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性质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事情倒不必太急,可以慢慢查下去,挂断电话后,李飞刀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回自己的保镖任务算是完成了,正高兴间,突然发现前面一阵混乱,他赶忙下了车走过去,却见两个警察扭着一个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往回走,李飞刀忙皱眉道:“怎么回事?”   一个警察忙轻声道:“李副局长,这家伙是个卖煎饼的,今天不好好摆摊,却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跑,我见他总在路上转来转去,形迹可疑,过去之后从他身上搜出这个!”   随后拿出一张大白纸,上面用毛笔写了个‘冤’字,李飞刀皱皱眉头对那人道:“怎么回事?”   那中年汉子大声道:“我要告张振武,他仗势欺人,当了副县长后对我打击报复,我要告倒他……”   李飞刀赶忙摆摆手,轻声道:“现在不兴拦车告状了,你还是直接去找县里的官吧。”   随后对那个警察低声道:“别难为他,你陪他去趟信访办。”   警察喊了声‘是’,就拉着那个卖煎饼的上了警车,向信访办方向开去。   ——————   高速公路口,第二辆小车的司机正站在路边吸烟,而邹海和魏明理这对冤家对头却坐在同一辆车里,魏明理揉了半天的脑门,才低声道:“老邹啊,你这回也算往前迈进半步了,那照片底片什么时候给我啊?”   邹海听了之后摇头道:“魏老弟啊,底片我已经烧了,你放心,我这人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搞阴谋诡计,底片真没有了,你不要在再向我要了。”   魏明理听了怒火中烧,攥着拳头道:“姓邹的,你少来那套,要不把底片交出来,你信不信……”   “我不信!”邹海转过头来,针锋相对地盯着魏明理的眼睛,冷笑道:“有本事你就玩硬的,我邹海能陪着‘伦理道德’四个人一起死,值了!”   魏明理听了火冒三丈,却不敢发作,只能哑着喉咙低声吼道:“马勒戈壁的,姓邹的,你敢威胁老子?”   邹海却并不生气,瞬间换了种表情,微笑着跷起二郎腿,悠闲地摆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拍拍魏明理的大腿道:“魏老弟啊,别生气,以后大家好好合作,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就都忘掉吧……”   魏明理喘了半天的粗气,才阴沉着脸道:“你比人家小王县长差远了,办的事不让人服气!”   邹海听后微微一笑,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抓过魏明理的大手,帮他戴在拇指上,随后‘啧啧’称赞道:“这扳指戴在魏大区长手上才有样,就送你了。”   魏明理被他气得没法,只好扭过脸去,低声骂道:“滚蛋!”   邹海笑道:“魏老弟啊,你找了我大半年的麻烦,我都没跟你计较,这肚量都够大的了。”   魏明理哼了一声,把屁股向边上挪了挪,不再吭声。   这时司机眼尖,老远地就看到奥迪车缓缓地开来,赶忙把烟头掐灭,扔了出去,快步打开车门,坐回座位,过了三五分钟,奥迪车已经到了眼前,十几辆小车几乎是同时打开车门,二十几只乌黑锃亮的大皮鞋‘咔咔’地踩在地上,众人很快就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依次走过来与彭部长三人握手……   ——————   七八天后的一个早晨,天空还有些阴阴的,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还透着一丝凉意,七点三十分左右,县政府大院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车门打开后,田忠实挺着个大肚子从里面走出,他看看手表,见时间还早,就站在院子里的公示栏前看了会报纸,磨蹭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见上班的人已经稀稀落落地从四处赶来,就背着双手一步三摇地迈步进了政府办公楼。   没走多远,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一楼的政务公开栏前,他走上前去,拿着手指寻着领导照片一路指去,很快就查到主管工业的副县长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那张绽开的笑脸分明就是他自己,田忠实就站在那里‘咳咳’地咳嗽两声,扭头见四下里没人注意,就清了清嗓子,先是躬身哑着嗓子低声道:“田县长,您好!”   随后又挺起胸膛,扳着面孔微微点头,沉声道:“嗯,你也好。”   在这演练了足足三分钟,他才一步三摇地上了七楼,拿出钥匙打开左数第七间办公室,关上房门后,缓缓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   田忠实这些年没少来这间办公室汇报工作,却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坐上这个位置,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望着办公桌上那张‘当官有风险,入仕需谨慎。’的宣纸,田忠实不禁鼻子一酸,皱了半天的眉头,硬是从眼睛里挤出半滴子泪珠来,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后,又拿手摸着透明软胶垫下的字迹,长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小王县长,谢谢你了!”   ——————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已经变成分管科技副县长的叶华生敲开马县长办公室的房门,见屋里没有外人,忙点头哈腰地开口道:“马县长好,我有件东西给您看。”   马纲纪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着叶华生从包里拿出一张卷轴出来,点点头,以玩味的目光投向叶华生,轻声问道:“青羊县权力分配图?”   叶华生正笑眯眯地揪着小胡子往前走呢,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愣在当场,这时下巴上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看去,手指间竟然多出十几根乌黑油亮的短须。   “马县长,您怎么……”   马纲纪喝了口茶,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微笑道:“叶夫子,图我就不看了,过些日子打算搞个科技下乡的活动,你回去好好策划下,抓紧时间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派人到省里请些相关专家过来,帮咱们青羊县的经济把把脉,查出病根,咱们好对症下药。”   叶华生赶忙没口子地答应,等马纲纪低头批阅材料时,才讪讪地推开房门离开,出门后抹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转身走了几步,推开谢荣庭的办公室,进屋后见谢荣庭正在打电话,“喂,李局长,您上次提议的那件事县长办公会定下来了,对,修缮小学校舍的事儿,马县长的意思和您的建议一样,孩子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对,对,这事粟书记也同意了,款子很快就会拨下去……”   叶华生见他正忙,就把包和画轴放到沙发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发呆,足足等了五分钟,谢荣庭才放下电话,望着他苦笑道:“老叶啊,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思从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里解脱出来啊!”   叶华生在马纲纪那里吃了鳖,到这边又被谢荣庭数落,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气哼哼地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懂政治,跟你们也说不明白。”   随后一甩袖子,把画卷掖在腋下,拎着包推门走了出去。   ——————   下班的时候,青羊县教育局副局长李青梅走出办公室,将门锁好后背包下了楼,她先去了洋洋奶奶家,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在各个中小学间搞调查,陪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的心里就有些愧疚,洋洋见到妈妈后很开心,直接扑到她怀里撒欢,并且把小嘴巴凑到她耳边用稚嫩的声音轻声道:“妈妈,妈妈,我今天被田老师表扬啦!”   李青梅心里高兴,忙一把抱起他,在粉嫩的小脸蛋上‘吧嗒’亲了一口,温柔地道:“洋洋,乖宝贝,告诉妈妈,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表扬了啊?”   洋洋得意地摇晃着小脑袋,大声炫耀道:“田老师问我们长大的时候想干什么,我说想当县委书记。”   李青梅听了一愣,轻声道:“洋洋为什么要当县委书记啊?”   洋洋瘪着小嘴道:“那样我就能把爸爸调回来了,我想爸爸了。”   李青梅的心里也开始难过起来,忙掏出手机给张振武拨过去,电话接通后直接交给洋洋,洋洋则喜滋滋地把手机放到耳边,欢快地叫着:“爸爸爸爸……”   回到家后,已经是夜里十点,李青梅脱下淡蓝色的西服外套,沏了杯咖啡,端着坐在电脑旁,打开电脑,登陆了青羊人论坛,登入‘梅子黄时雨’的新ID,开始查看今天的帖子,在封了几个捣乱的ID后,论坛又开始安静下来,她随意找了篇言情小说,慢慢地看到入迷,直到凌晨一点,才关掉电脑返回卧室,刚刚打开卧室的吊灯,却惊喜地发现,窗台上的一个中号陶瓷花盆里,竟然长出了豆丁大小的一株嫩芽,那抹绿色竟是如此招摇,让她心情豁然开朗,花盆中的那粒种子是王思宇前些天托张书明从省城给她捎回来的,花名‘勿忘我’ 第三卷 风起雾隐湖 第093章 路遇美少女   王思宇是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离开青羊县的,他没有惊动其他人,在七点多钟就将行李收拾妥当,默默地下楼坐进警车,李飞刀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隔着窗子挥挥手,警车便小心地挑过头来,绕过那一排横七竖八的自行车,缓缓地开出政府招待所的大院。   这时衣兜里突然传来‘嘀’的一声响,王思宇心中一动,忙掏出手机来,翻出新短信,发现果然是李青梅发过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五个字‘不要忘记我!’   “怎么会忘记呢?”王思宇叹了口气,摇开车窗,探出头来,向李青梅家的方向望去,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张妩媚的面孔,以及那嘴角上勾起的动人微笑。   车开到青羊桥上的时候,王思宇示意司机停下来,随后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位上走下来,点着一根烟,慢慢地在细雨中向前走出几步,转过身子,站在桥头向远方眺望,远方的青羊山仍然如同在河边饮水的羔羊,而青羊河则翻动着欢快的浪花,永不停息地向前方流淌。   这时头上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雨伞,王思宇转过头来,却见一直坐在后座的那个年轻的小警察正用左手举着伞,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他的右手放在腰带上,那里鼓鼓囊囊的,分明是插着一把手枪。   “哈哈,别紧张,全国都解放几十年了,应该没有潜伏的敌特了。”   王思宇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年轻人,这一年多来大都是跟些老头子中年人打交道,倒是难得遇到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人。   小警察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嘿嘿地笑了下,右手却迟迟不肯离开腰间,轻声解释道:“王县长,李局长可说了,这次任务非常艰巨,一定要在路上确保您的安全,要是出了差错,他就亲手把我送上军事法庭。”   王思宇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心说这李飞刀真能胡闹,公安局里哪有什么军事法庭,这家伙虽然退役好些年了,但还是没能适应社会,在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军人。   把一根烟抽完,王思宇心中有些感慨,就用双手抓着拇指粗细的锁链用力地拉扯几下,随后把双手凑到嘴边,拢着声音大喊道:“青羊山,我还会再回来的……青羊山,我还会再回来的……”   在寂静的清晨,这声音显得极其响亮,震得他自己的耳膜都有些嗡嗡作响,呐喊声更是穿透了雨丝织就的帘幕,在远方的水面上回荡着。   小警察似乎也被王思宇的情绪所感染,目光里流露出兴奋的光彩,低声对王思宇道:“王县长,我能喊一句嘛?就喊一句!”   王思宇听后微微一愣,把双手从嘴边移开,转头看着他笑道:“能啊,当然能,来,把心里话都喊出来!”   小警察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向前迈出一步,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猛地扯着喉咙大喊道:“我一定要娶张贵花当老婆!”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暗想这小伙子倒挺有意思,看来现在还是单相思,不然不会对着青羊河发泄压抑已久的情感。   正这时,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喇叭声,两人转头望去,却见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飞快地从桥上驶过,车轮扬起的泥汤迸溅过来,险些溅到两人的衣裤上。   王思宇向桥边跳了一小步,有些懊恼地望着那台采访车消失在视野中,过了半晌,才轻声地对旁边的小警察道:“祝你成功。”   小警察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轻声道:“谢谢王县长。”   王思宇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加油吧!追女孩子不会比破案更困难。”   小警察却极其郁闷地摇头道:“他娘嫌我家穷,拿不出彩礼钱。”   “会好起来的,很快!”   王思宇见状赶忙轻声安慰道,小警察用力地点点头,两人再次坐回车里,王思宇开始闭目养神,小车开始缓缓驶出县城,向青州市的方向驶去,去省委党校学习的相关手续已经办下来了,在周松林的秘书杜峰手里,昨天下午杜峰打来电话,催他赶紧去拿。   车在路上开了半个多小时后,王思宇感觉有些气闷,就冲司机微笑道:“放首曲子吧。”   司机赶忙放了一首王菲的老歌“流浪的红舞鞋”,在舒缓的钢琴曲中,王菲那慵懒华丽的声音就从磁带中挥洒出来,拉着长音,声调中带着淡淡的伤感,那嗓音中竟还带着些许空灵意向,一如车窗外被细雨浸润过的空气,洁净而潮湿。   蓝色黄昏流浪儿   慵懒的歌红马车   梧桐遮住了舞蹈的鞋   马戏团描出声色   不管你有一分钱或黄金万贯   不管你是一只蚂蚁还是个上帝   ……   听着这歌曲,王思宇就从红舞鞋联想到张倩影来,便掏出手机发了短信过去,原以为她不会这么早起来,没想到短信刚刚发过去几分钟,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于是王思宇就捏着手机玩起短信大战来,直到上午八点多钟,张倩影急着去上舞蹈课,这才停下来,此时的手机都已经热得发烫了。   把手机揣回兜里,王思宇望着远处的风景,忽地想起刚来时的情景,这大半年来的日日夜夜就在心头涌过,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大半年来的拼搏努力,虽然以黯然离开为结局,但那种充实的日子是以前在委办工作时所没有过的,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实实在在地为青羊县的老百姓干了点事,那种成就感并不比当上县委常委少多少。   正沉思间,忽然发现前面的路口停着一辆车,正是之前那辆电视台采访车,而车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模样,另一个却是那个穿着火红色单衣和黑色短裙的美少女,这两人见有车过来,赶忙跑到路的中间,使劲地向警车挥手。   王思宇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抬手在下巴上用力地搓了几下,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开车的司机忙把头转向王思宇,轻声问道:“王县长,您看?”   王思宇点点头道:“停下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司机把车停下来,先下车走过去,和那两人聊了半天,就匆匆跑回来,隔着车窗对王思宇道:“王县长,他们的车坏了,急着去市里,想搭咱们的车。”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让他们上来吧。”   司机转过头,向他们招招手,那两人赶忙从采访车里拿出一个红蓝相间的大旅行包,把车锁好后快步走来,王思宇的目光中一直透着股子沉稳劲,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美少女那个青春靓丽的身影。   车子再次启动,王思宇通过视镜往后看,却发现那位叫璇的美少女也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中微动,转头向后搭讪道:“你们去市里办事?”   那司机模样的人倒在座位上,神情有些沮丧,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美少女却显得有些拘谨地探身道:“是的,王县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她的话刚说完,那司机赶忙把身子坐直,脸上露出恭敬的笑意。   “你认识我?”王思宇觉得有些诧异,毕竟说起来惭愧,他当了大半年的副县长,却从没单独接受过媒体采访,屈指可数的那几次上镜,也都是站在人堆里面,有没有被镜头扫到都不清楚。   别说露脸了,王思宇的名字都很少被媒体提及,一般的报道都是县委书记粟远山、县长邹海、常务副书记刘长喜等领导,连其他常委都极少被提及,更别说他个副县长了,他的名字基本就被隐藏在那个‘等’字里了,所以王思宇对这位美少女能够认出自己感到好奇。   见王思宇脸色露出疑惑的神情,李青璇忙微笑着解释道:“我曾经到天鹏乳业进行过采访,那里的工人讲了很多关于您的事迹。”   说着她不禁抿嘴笑了起来,王思宇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点点头,转过头来,把目光注视到窗外,叹息道:“嗯,那些家伙肯定讲了我不少坏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青璇忙抿着嘴摇头笑道:“哪有呢,您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比很多领导都高呢,即便是我们电视台里,也有很多人在议论,说您是真正干实事的好领导。”   王思宇听了心中得意之极,脸上却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微笑着摆手道:“不能这么说,单靠个人做不出什么事情。”   他觉得光两个人说话,显得太过突兀,就开始撺掇着众人聊天,他只是不时地插上几句,引领话题,这样车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尤其是李青璇,她口才原本就极好,今天更加显得格外的高兴,小嘴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时‘咯咯’地笑出声来。   只有那位电视台的司机始终不肯开口,一直紧闭着嘴唇,脸上挂着恭敬的笑意,王思宇离去的消息还没有在底下传开,这位师傅心里始终很紧张,他以前曾经因为当着县委领导的面说了错话,回去后被台长罚了五千块钱,从那以后,他心里就有了阴影,只要有大领导在身边,就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通过聊天,王思宇才知道,原来她这次是被县里的电视台选派到市里,去参加一项电视节目主持人大赛,这项赛事是由CCTV举办的,已经成功举办过三届,一度被称为央视向各地方台“挖墙角”的大赛,曾为央视“挖”出了沈冰、撒贝宁、刘芳菲等知名主持人。   而本届大赛将在八个城市设立分赛点,其中一个就是省会玉州市,李青璇此次就是去青州市参加初赛的,这项赛事竞争极为激烈,许多地方台的主持人都跃跃欲试,倘若能在赛事上取得好成绩,即便是没有被中央台选中,也能为事业的发展打下极好的基础,这对于她们主持人来讲,自然是难得的机遇。   望着李青璇那张充满憧憬与渴望的笑脸,王思宇微笑着点头道:“你一定要加油啊,争取晋级决赛,为咱们青羊县增光。”   李青璇听了不禁嫣然一笑,用力地挥动一下小拳头,神采奕奕地道:“谢谢王县长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车开到市区的时候,先把司机送到轿车维修部去买件,随后王思宇又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电视台,又和小警察一道帮李青璇把行李抬到宿舍楼里,上了三楼,李青璇才极不好意思地抿嘴道:“王县长,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没什么,我也算半个青羊人嘛,老乡之间互相帮点忙,不算什么。”   李青璇忙从身上掏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王思宇和小警察,王思宇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费了半天的劲,还不就是为了要这名片么,毕竟车上人太多,没法开口要……   等他笑容可掬地拿起名片一看,顿时愣住了,抬起头来在李青璇的俏脸上瞄了半晌,才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李青梅李主任吗?”   “那是我姐啊!”李青璇微笑着回道。   “亲姐?”   “亲姐!”   听到肯定的答复,王思宇的一颗心在瞬间跌入谷底,脸上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随意聊了几句后,就断然拒绝了美少女的邀请,没有借机进屋坐坐,而是狼狈不堪地带着小警察匆匆离去。   “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呐!”李青璇望着王思宇离去的身影,喃喃道。 第094章 歪把子机枪   虽说要是能把这对漂亮的姐妹花全部推倒,甚至再在床上来个姊妹双飞,那肯定是许多男人心中的梦想。   但梦想之所以被称之为梦想,就是因为它极少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这种事情,大概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偷偷去幻想……   王思宇虽然也对那种香艳的场景充满了期待,可一想到李青梅,他就有些于心不忍心。   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谈不上什么情深深雨蒙蒙,严格来讲,只能算得上是鱼水之欢,但‘日’久生情那还是有的,王思宇觉得即便自己有勇气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却没有勇气去伤害李青梅那颗善良的心,尤其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下了楼后,王思宇扭头向楼上望了一眼,见李青璇正站在窗口向自己挥手,忙讪笑着举起手臂挥动几下,带着小警察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王思宇才松了一口气,点着一根烟抽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李青璇的名片,轻轻地撕成几条,打开车窗,随手扬了出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张名片可留不得,以自己那孱弱的定力,搞不齐哪天精虫上脑,就会整出点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毕竟这个美少女的相貌可比沈冰当年要漂亮多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后别再见面,这个时候,正是中午吃饭时间,王思宇估计周松林和杜峰不可能在办公室,便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小饭馆,三人进去简单吃了点饭,随后那两位坐在车里眯了一觉,而王思宇则站在林荫道上,拿着电话跟张倩影聊天,这次谈的倒都是正经事,是黄雅莉和张书明之间的事情,这两人因为公司管理上的分歧日渐严重,现在几乎每天摩擦不断,这两天总是给张倩影打电话告状。   一个是好姐妹,另一个是亲哥哥,这两人闹起别扭来,让张倩影很是头疼,她中午又分别劝了两人一通,结果仍没有办法做通工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王思宇求援。   王思宇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关注天鹏乳业的事情,没想到那两人现在闹得这样僵,他就觉得有些好笑,什么叫三年之内不许掺和公司的事情,事实证明,天鹏乳业还是离不开王大县长的英明领导地。   依照张倩影在电话里讲的内容来分析,这两人最初只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吵,但现在矛盾日渐加深,都开始看对方不顺眼,总觉得自己没有错,即便有错那也是对方犯错在先,无论什么问题,只要讨论到鸡生蛋蛋生鸡的层面上,那就基本上就分不清谁对谁错了。   因为没有人能够居中协调,争吵就逐渐升级,到现在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两人各自领了一伙人开始较劲,张书明在生产和财务方面占优,而黄雅莉则控制了销售部门,这下可好,上面总裁跟副总裁吵,中间销售部副总跟生产部副总斗,下面营管跟车间干,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业绩。   王思宇一向对黄雅莉印象不好,加上再怎么说张书明也是自己的便宜大舅哥,亲疏有别,这个立场他还是分得清的,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皱着眉头道:“嫂子,你对黄雅莉也太娇惯了吧?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后患无穷啊。”   张倩影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终于吞吞吐吐地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向王思宇讲了一遍,原来她和黄雅莉在高中时就极为要好,几乎每天都一起厮混在一起,那时候黄雅莉的学习成绩很好,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总是在课余时间帮助张倩影补习功课,对她的帮助特别大。   在高三的上半学期,学校附近有个泼皮无赖看张倩影漂亮,就时常过去骚扰,有一次下了晚自习,那家伙居然拿着刀子把她逼到偏僻的地方,打算对她下手,幸亏黄雅莉及时赶到,硬是从背后敲了那人一砖头。   结果那家伙在高考的第一天蓄意报复,把黄雅莉堵在学校外面的路上一顿暴打,整整一上午都没让她进入考场,这导致她首次高考失利,复读的时候又因为父母离异受了影响,结果再次名落孙山,提前进入社会,因为这件事情,张倩影总觉得有愧于黄雅莉,所以此后处处都想让着她。   再之后由于张倩影嫁给赵帆,导致和家里关系紧张,父母搬到春江市后,再不和她来往,所以在青州市,她就只有黄雅莉这一个好姐妹,感情就越发坚固起来。   等张倩影把事情的始末讲完,王思宇对黄雅莉的反感立时少了几分,他算了下时间,三天后才是送方晶的日子,省委党校的中青年干部培训班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开班,依照周松林之前的说法,似乎这党校可去可不去,那这半年的时间可就太充裕了,自己完全可以协调好张、黄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王思宇就笑着安慰道:“小影,你放心,他们两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现在公司刚刚走上正轨,绝对不能因为内讧影响企业的发展。”   张倩影这才放下心来,就又叮嘱王思宇千万小心安全,王思宇则开始嬉皮笑脸地耍流氓,张倩影在那边被他撩拨得心旌涤荡,嘴里就不停地‘呸!呸!呸,死小宇,臭小宇!’地说个不停,但就是迟迟不肯挂断电话……   两人足足聊到下午一点半,王思宇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来到周松林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进了外间,却见秘书杜峰正在拿着一张报纸盖住脸,倒在椅子上打瞌睡。   王思宇悄悄走到他桌子前,拿手指重重地敲了几下桌面,杜峰立时惊醒,嘴里发出‘哎呦’一声,忙把身子坐正,抬手把报纸从脸上扯下,见来人是王思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摇头抱怨道:“王兄啊,你这是打算吓死我啊。”   王思宇见他眼里布满血丝,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扳着面孔打趣道:“杜大秘书,老实交代,昨晚上到哪腐败去了?”   杜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拦腰,‘嘿嘿’地笑了几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档案袋,丢在桌面上,摊开双手轻声道:“咱个小秘书,能到哪腐败,不过是几个哥们聚聚,可不好乱说。”   王思宇把档案袋拿在手里掂了掂,拉开夹包的锁链,把档案袋装了进去,笑着道:“干嘛催得那么急,害得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杜峰这时脸上就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翘,清了清喉咙道:“两天后老爷子要带团出国考察,兄弟我也得随驾前往。”   “什么?”王思宇皱起眉头,抬手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心想这等好事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头上呢,长这么大还没走出华西省一步呢,想想还真是怪够丢人的。   王思宇心里好一阵泛酸,赶忙继续追问道:“去哪?”   杜峰推了推眼镜,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摇了两下,轻声笑道:“欧盟六国十日游,怎么样,还成吧?”   看那这家伙有些得意忘形的表情,分明是红果果地炫耀,王思宇就有点来气,点头道:“还成吧,不过就是时间短了点,不像咱,半年的带薪假期,能转遍大半个中国了。”   杜峰听了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把桌上的报纸随手丢给他,低声道:“哎,你运气实在是差了点,自己拿去看看,头版头条。”   王思宇拿着报纸坐回沙发上,却发现今天的华西日报上刊登的那一则消息:华西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省委党校昨日出台了《关于党员干部在党校学习培训期间加强日常管理的暂行规定》、《学员党风建设“七项制度”“十个工作环节”“六不承诺”实施细则》,对在校学员的制度化管理进行了细化规定……   “日!”王思宇只看了几行就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把报纸撕成两半,揉成两个纸弹丢到垃圾筒里,摇头道:“不是运气差,是命不好,这他娘的刚出了屎坑就跳进尿盆,我……”   杜峰听他越说声音越高,一时慌了神,赶忙挤眉弄眼地冲他使眼色,随后拿手指向里屋指指,把食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的一声。   王思宇站起来,走到里屋门口,踮着脚尖透过门玻璃往里看,只见周松林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和人聊得兴起,手里那只签字笔不停地在桌子上磕打着,而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脸庞黝黑,看相貌倒如农民般朴实,一脸憨厚的笑容,身上的穿着打扮极为普通,左手握着水杯,右手不停地在胸前挥动着,似乎正在做着煽情的演说。   “那人是谁啊?”王思宇轻声问道。   杜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他拉到一旁,悄声道:“魏明道!”   王思宇听了一愣,低声笑道:“不会吧,真是见鬼了,他们两个也能勾搭上?”   “一切皆有可能。”杜峰神秘地一笑,把扇子丢到一边,轻声道。   王思宇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微微点头,轻声道:“理论上还是存在着合作的可能,不过估计也是暗手,不到关键时刻不会翻牌。”   杜峰拍拍王思宇的肩膀,向外指了指,两人便并肩走出办公室,来到楼道边上,见附近没人经过,杜峰从兜里摸出两只烟,两人点上后,杜峰抽了一口,才低声道:“这次商务考察团里就有魏明道,现在老魏家是香饽饽,两边都在积极争取……”   王思宇听了皱皱眉,赶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这种话是不能轻易讲出口的,要提防隔墙有耳,两人闷头抽了一根烟,王思宇把烟头掐灭,丢到旁边的垃圾筒里,抬腕看看手表,轻声道:“不等了,老爷子还有啥其他的吩咐没?”   杜峰的烟抽得慢,到现在还剩了大半截,抬手推推眼镜,轻声道:“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让你在省委党校安分点,要循规蹈矩,千万别搞出事情来,党校这波整风来势汹汹,估计上面会处理几个不安分的干部,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你可别撞到枪口上,这风口浪尖上,哪个也不敢帮忙了。”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拍拍杜峰的肩膀,轻声道:“知道了。”   他刚抬脚要走,杜峰忙又叫住他,神秘兮兮地提醒道:“昨天听老爷子跟项市长通电话,好像提起你来了,说要是马纲纪这门重炮轰不下青羊,就再想办法把你这挺歪把子机枪调回去,依我看,你早晚还得回青羊,粟远山那人多厉害啊,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王思宇摇头苦笑道:“那我宁愿不去,我跟那老头有善缘,对付他,我下不去手。”   杜峰摇头道:“要不怎么说粟远山厉害呢,你看,上兵伐谋,这不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嘛?依我看,你是被人家给攻心了。”   王思宇摆手道:“别瞎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回头记得提醒老爷子,别光用兵的时候想着我,下次要有出国的机会,千万别忘记咱这挺歪把子机枪,我还想着早点出去为国争光呢。”   杜峰听了就嘿嘿地笑,两人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王思宇就匆匆下了楼,坐上警车,直奔玉州方向开去。 第095章 彼岸花   晚上六点多钟,王思宇终于赶到了玉州,刚刚下了高速路口,就见道旁停着两辆车,前面是辆黑色皇冠,张书明正站在车前和两个下属高谈阔论,短短两个月不见,他的身子已经略微发福,那张脸上变化最大,富态多了,面色红润,额头发亮,脸盘已经比年初见面的时候大了小半圈,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大老板的派头,再不是从前那副寒酸摸样。   皇冠的后面是一辆中意面包车,车身上喷绘了彩色的广告画面,上面正是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拿着呱呱奶跳舞,车门口也站着三四个人,黄雅莉正站在这几个人中间皱着眉头吸烟,她们这些人身上都穿着浅蓝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也印着天鹏乳业的字样,这几个人中倒有两个王思宇没见过,想必是公司后来招聘进来的中层。   在一小时前,王思宇已经分别与他们两人通过电话,对一些事情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就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协调,就只好舍弃一个了。   车开到近前,王思宇示意司机停车,警车靠边停稳后,他面沉似水地打开车门,抬腿走下来,张书明这时已经看到他,抢先迎过来,走了几步后就笑呵呵地张开双臂,看来是打算送给给王思宇一个热烈的拥抱。   王思宇见状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冷着面孔从他身边绕过去,径直走到皇冠车前,绕着车身转了两圈,又拿眼瞅瞅后面那台中意,捏着下巴点头道:“好车,真不错。”   张书明这时已经嗅出一丝危险的信号了,王思宇以前无论是在哪里遇到他,那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都不摆架子,今天居然当众落了他的面子,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他赶忙耷拉着脑袋走到跟前,低声解释道:“上个月刚买的,主要是为了树立公司形象,也不贵,才花了三十多万……”   “才三十多万?”王思宇笑了笑,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张书明一番,见这家伙的身上也是鸟枪换炮,搞了一整套名牌出来,单单那身范思哲西服估计就得七八千,看来张书明大概真把自己当成身家过亿的大老板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是不贵,你还成,要是我一夜暴富,非得整两个宝马奔驰玩玩。”   张书明听了这话就有点迷糊,分不清这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一时间不好搭话,就只好在旁边陪着笑脸,脑门上开始悄悄冒汗。   “这车结实吗?”王思宇拿手指在车厢上弹了几下,发出‘哒哒哒’几声脆响。   “结实,绝对结实。”张书明从衣兜里掏出纸巾,开始在额头上擦汗,讨好似地说:“我这几天正琢磨着呢,得给你弄辆奥迪,以前你在青羊要是开私家车太扎眼,这回到省城就不怕了,明天咱俩就去看车。”   王思宇心里暗笑,这就要开始收买自己了,这总裁就是比副总裁底气足,黄雅莉顶天就能开出让自己潜规则一次的价码,这张书明张嘴就能送出一辆奥迪,他强忍住笑意,点头道:“不错不错,张哥你真上路,咱俩早就应该官商勾结了,不如你再大方点,送我个千八百万的,回头咱哥俩一起去吃牢饭。”   张书明听了这话,知道王思宇是在成心找茬,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这时候他就更加慌乱,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底气的,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王思宇估计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无非就是想借题发挥下,好让自己服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只能暂时让步了,于是他赶忙冲着站在旁边看笑话的黄雅莉招招手,大声道:“雅莉啊,快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黄雅莉听他这次没有叫黄副总,而是直接叫雅莉,就知道张书明是真撑不住了,这是打算投降了,她也就见好就收,点点头,把指间的女士香烟丢掉,拿高跟鞋踩灭后,抿着嘴唇走了过来,轻声道:“总裁,什么事?”   张书明一听‘总裁’两个字就又有些来气,心说之前吵架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张书明、张大糊涂,现在小嘴倒甜起来了,分明是逢场作秀,他不禁被黄雅莉的无耻深深地折服了,叹了口气道:“这车以后归你们销售部门了,我明天就回青羊,专心抓生产,那的路况不好,太费车,回去我换辆‘永久’开。”   黄雅莉听了‘扑哧’一笑,摇头道:“那不太好吧?”   张书明用眼角的余光瞅瞅王思宇,只见他脸上露出微笑,提起的脚尖也已经放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心说好险,笑呵呵地道:“好、好,就这么办吧。”   张书明当然知道王思宇问这车结实不结实的意思,假如刚才自己反应再慢点,恐怕王思宇就得‘咣咣’踢车门了,这要是不遂了他的意,没准这位小王县长能当场把这辆皇冠给砸了。   王思宇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后吐出一口烟圈,倚在车身上轻声道:“张哥,你这么做就对了,你要是天天开皇冠,这老板最多只能当个三五年;你要是能天天骑自行车,天鹏乳业的将来肯定错不了。”   黄雅莉没想到王思宇刚一下车就完全帮着自己说话,这时候心情就极好,一反常态,没有和王思宇顶嘴,而是抿着嘴唇笑道:“小宇自从升官之后,讲话就越来越有水平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摇头道:“少来拍马屁,家和万事兴,你们两个再这样闹下去,天鹏早晚会完蛋,雅莉,我知道你心里边不太平衡,这样,你要是嫌弃工资少,可以自己去跟小影商量,让她给你股份,反正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你。”   听了这话,黄雅莉就有些脸红,白了王思宇一眼,皱着眉头道:“我是想赚钱,但没你想的那么俗。”   张书明赶忙在旁边插话道:“先去吃饭吧,大伙估计都饿了。”   黄雅莉瞅了瞅王思宇,轻声问道:“打算吃什么?”   王思宇见事情暂时已经压下来了,心里就舒坦许多,摆手道:“你们定好了。”   黄雅莉沉吟道:“还是去吃火锅好了,经济实惠。”   她刚要转身往回走,王思宇却皱着眉头大声道:“雅莉,你们坐皇冠,让他们去坐面包车。”   “神经!”黄雅莉瞅着狼狈不堪的张书明,笑着摇摇头,扭头领着那几个销售部的人上了面包车,在前面带路。   张书明等王思宇上了警车,才苦笑着挥挥手,带着那两人进了皇冠车,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时心里仍有些委屈,就掏出手机悄悄地给张倩影打过去,接通后就开始诉苦,可没说上几句,张倩影就打断他的话,轻声道:“大哥,你要听小宇的,别忘了这场富贵是谁送你的。”   张书明挂断电话后默不作声,过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两位属下道:“做人不能忘本啊!”   那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没有搞清楚张书明这话的意思,但也连连点头。   车子开到了鼓楼公园附近的火锅一条街,黄雅莉领着众人进了一家小肥羊的旗舰店,这家店的生意看来很是火爆,此时单间已经没有了,大厅里也坐满了人,众人只好在角落里选了一张小台子将就着坐下来,不大一会儿,服务员就拿着菜谱过来,黄雅莉笑着点菜,王思宇的目光却盯在桌子上摆的两盒五百毫升的呱呱调味奶上,他拿在手中看了看标价,好家伙,八毛的成本,居然卖到二十五了。   王思宇掂了掂手里的牛奶,笑道:“这么贵能卖动吗?”   这时坐在斜对面的一位销售主管忙站起来,王思宇忙微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说,那人坐好后就微笑着介绍道:“餐饮渠道是两个月前开始做的,这个月开始走量了,单单这家店,一个月就能消化二十多箱,价格是一定要做高的,利润高店家才有积极性,单单是给服务员的推荐提成,一盒就要给三元。”   不大一会儿,锅底已经滚沸,众人就开始往里丢羊肉和蔬菜,王思宇的心情极好,打开餐饮湿巾擦了把脸,笑着道:“大夏天的吃火锅,要的就是这股子热乎劲,把酒打开,今天好好喝一顿,大伙不醉不归。”   众人听了就是一阵哄笑,没了心事,这顿饭就吃得爽快,席间在王思宇的要求下,张书明和黄雅莉单独干了一杯酒,众人就是一通鼓掌,引来其他桌子诧异的目光。   喝了三杯酒后,王思宇就低头对身边的张书明轻声说了几句,张书明听了连连点头,随后走到那个小警察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把他叫到门外,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两人才笑逐颜开地回来,坐好后,小警察举着酒杯站起来,眼圈通红地道:“王县长,太感谢你了,我得敬你一杯!”   王思宇笑笑,端着杯子站起来,摇头道:“你不该谢我,要谢也该谢张大善人,再说了,只是借,你们结婚后要还的。”   小警察用力地点点头,王思宇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子,轻声道:“为了你的张贵花,干杯!”   两人干了这杯后,脸上都有些红晕,小警察坐好后就掏出纸笔道:“张老板,我给你打张欠条。”   说罢极认真地写了起来,张书明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又没几个钱!”   王思宇听了微微皱眉,借着酒劲把嘴巴凑到张书明耳边,悄声道:“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张书明听后身子一震,这才收起笑容,很客气地站起来,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欠条。   吃完晚饭,两位警察急着回家,执意要走夜路,王思宇挽留不住,就只好嘱咐他们路上小心,又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些水果硬给两人塞进警车里,这才微笑着与他们挥别。   张书明此刻大献殷勤,亲自帮王思宇把行李拿出来,放到皇冠车的后备箱里,黄雅莉这时也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三人一起坐进车,司机把车开到附近的一座茶楼前停下,进屋坐好后要了茶水,三个人扯了一会闲话,气氛很是融洽。   王思宇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找了个机会,摸着茶杯对张书明道:“张哥啊,你现在可是公司的总裁,做事千万要慎重,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即便是雅莉有些事情做得不到位,你也不能武断地否决她的提议,更不能去牵制她,你看,这次你带两位副总来找麻烦,又是查账又是施压的,这摆明了是对整个销售部门的不信任,那可不成。”   张书明见他老话重提,就又开始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倒是黄雅莉站出来解围道:“这事不能都怪张哥,我也有错,很多事情自作主张,没有考虑到张哥的感受,以后我一定……”   张书明见她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心里尚存的那点芥蒂就也烟消云散了,摇头道:“你们销售这边的成绩有目共睹,说实话,搞销售你比张哥强,算了,以后销售的事情还是你拿主意好了,我就回青羊管管生产算了。”   王思宇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心中也很高兴,就笑笑道:“也不能说完全不管,你是总裁,企业的当家人,大方向上还得你定调子,只是别抓得太细就成了,小事上该放手就放手,等以后企业发展壮大了,那你就可以找更有能力的人来干了,你和雅莉都可以退下来,赚钱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你们专心花钱就成了。”   黄雅莉听了微微一笑,点上一根女士香烟,抽上一口后,惆怅地望着窗外,轻声道:“但愿能有那么一天吧。”   王思宇知道她大概又想起赵帆了,黄雅莉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攒够钱,和赵帆一起畅游世界,但人海茫茫,假如赵帆不回来找她,她这个愿望怕是要永远落空了。   想到这,不禁觉得有些唏嘘,赶忙冲着张书明使了个眼色,张书明会意,就站起来买单,三人说说笑笑着出了茶馆,刚往道边走了几步远,黄雅莉却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旁边一个奇花异草店的玻璃橱窗发呆,那里摆着十几盆形状各异的花草,在灯光下很是惹眼。   王思宇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些花盆中间有两盆红艳艳的花,那花开得极为怪异,绿径纤直挺拔,花的颜色竟如血样鲜红绚丽,看上去竟有种凄凉的残艳与毒烈的唯美,王思宇的目光竟也如同遭遇磁石般,被牢牢吸住,就忍不住低问道:“那是什么花?”   黄雅莉神色黯然,轻声道:“彼岸花,地狱之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见花,花和叶永远不能重逢。”   王思宇听后心头一震,轻声道:“地狱之花?”   黄雅莉点点头,信步向橱窗走去,轻声道:“也叫曼珠沙华,和昙花一样,都是没有受到上苍祝福的花。”   王思宇再次看去,就觉得这花的形状竟如同一只只在地狱中祈祷的手掌,这时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远在青羊的李青梅来,心情竟变得极为沉重,勉强笑了笑,就指着橱窗说:“正好前段时间青羊的李主任托我给她买些花籽,这些日子事情太多,险些忘到脑后去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进到店里后,王思宇径直去了柜台,一路走过去,最后站在某处,看着‘勿忘我’三个字怔怔发呆,半晌后才轻声道:“我要这个。”   付款后,服务员帮他把花籽包好,转身时,却见黄雅莉正闭着眼睛,拿手轻轻地触碰着彼岸花的花瓣,仿佛已经痴了。   王思宇不忍心打扰她,就坐在旁边沙发上,从夹包里掏出纸笔,先是在白纸上画了一张李青梅的笑脸,又在底下题词道:“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落款处写下贺梅子,随后将纸和花籽都放进一个信封中,这时再抬头时,却已经不见了黄雅莉的踪影,出门后,却见张书明正拿着毛巾仔细地擦着皇冠轿车,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   注: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佛经》 第096章 敢做不敢当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王思宇才缓缓睁开眼睛,拿手在脑袋上挠了半天,活动下脖子,一脚蹬开被子,从床上翻身坐起,赤着身子走下床,‘哗’地拉开淡蓝色的窗帘,阳光洒满一地,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他打开窗子,发现楼底下正有一个打扮得很花哨的女人拎着小包往出走,那女人看起来腰身极好,只是不知长相如何,王思宇忙把手指勾到唇边,吹了个极响亮的口哨,女人果然转头向楼上张望,王思宇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慌忙把脑袋收回来,飞快地关上窗户,下意识地撇撇嘴,摇头走进洗手间。   这银泰大酒店可是王思宇在省城的一处福地,自从住进这家酒店后,王思宇就好运不断,不但结识了在省城实力雄厚的方家,更让他进入了周松林的视线,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青州市委办公室的一个底层小青年摇身一变,成为市委副书记的得力干将,自从上次遇到周妖瞳以后,王思宇就有些迷信起来,更加认准这个地方,每次到省城办事都要住在这家酒店,希望好运气能够延续下去。   洗漱完毕后,王思宇没有急着穿衣服,而是先回到床边,伸出双手悉悉索索地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最后从里面抱出那本厚厚的《艳史通鉴》来,在‘吧嗒’一声亲上一口后,王思宇重新把这件宝贝塞到床下的帆布包里,随后从行李箱里翻腾半天,终于找出一个丝绒飞镖盘,提着它挂在墙上的铁钉上,摆正后就拿手指在靶子的红心处使劲地搓上几下,转身坐回床边,不停地甩腕摇指,等手指手腕都活动开后,就将十指交叉,耐心地做出一套诡异的压指动作。   这套动作是李飞刀教他的,据说是李家祖上留下来的独门锻炼方法,专门为女眷们练习飞刀打基础的,这种迷你飞刀靠的不是力量,而是灵巧,尤其是手指的指型变化,七种发射手法里,倒有三种靠手指的弹拨。   这套动作对手指的柔韧性要求很高,最初王思宇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每次听到手指上传来的‘咔咔’响声,他的心里就有些担心,生怕飞刀没练成,倒把手指给弄残了,那可亏大发了。   好在他的手指没那么娇气,只是肿了几次,最后一次消肿后,那种‘咔咔’的响动声就已经听不见了,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他不但将这套动作练得娴熟无比,更是把手指练得异常灵活。   其实他这双手原本就是极有灵性的,比如绘画,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王思宇靠着自悟就入了门,别的不敢说,单就素描来说,一般的美术专业科班毕业生恐怕也无法和他的画技相比。   再比如说转铅笔,王思宇可以做出几套连贯的动作来,如同变戏法一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铅笔在他的手指上最多可以做出三百次托马斯全旋,那可是他的独门绝技。   压指动作完成后,王思宇赶忙走到衣架旁,伸手打开腰带上挂着的那个黑色棉纱手机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十三把迷你飞刀,这些飞刀都是用印刷厂的裁纸刀打造成的,长两寸,宽约一寸三分,状如弯月,刃薄如纸,王思宇就在原地摆了个POSS,眼睛瞄着靶上那一点红心,悬腕不动,手指轻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十三把飞刀都被他弹出……   随后他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再跑过去,蹲下身子,将掉到地上的十二把拾起来,重新站到七步之外……   这样练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王思宇就又泄气了,飞刀这玩意实在是太难练了,真不知道魏三那家伙是怎么坚持三年的,李飞刀更可怜,从七岁练到十八岁,直到现在还经常失手……   王思宇从衣兜里摸出创可贴,将受伤的两根手指贴好,随后把十三把迷你飞刀装回手机袋,穿上衣服后,从行李包里把那只装着天蓝釉的檀木盒子拿出来,装到塑料袋里,提着塑料袋下楼,打车径直赶往欧曼经典花园。   敲开门后,一个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胖阿姨探出头来,对着王思宇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道:“小伙子,你找谁?”   王思宇愣了一下,挠挠头,退后一步,抬头看看门牌号,倒是没错,就赶忙低声道:“阿姨,我找方台长。”   “方台长不在家,你晚点再来吧。”胖阿姨微笑着就要关门。   王思宇忙跨上一步,轻声道:“那雪滢师母在家吗?”   胖阿姨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正这时,陈雪滢从客厅里走过来,见来人是王思宇,忙拿手推开房门,笑盈盈地道:“小宇,快进来,这是李婶,家里刚请来的阿姨。”   王思宇心头一颤,赶忙微笑着鞠躬道:“雪滢师母好,李婶好。”   李婶这时不敢怠慢,就热情地往里让,王思宇却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暗纳闷,这方家怎么突然想起请保姆了,莫非是小师母怀孕了?   想到这,他心里不禁一片冰凉,拿眼角的余光向陈雪滢的腰身瞥去,那里却依然是杨柳细腰,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王思宇换上拖鞋,就规规矩矩地提着塑料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将那只古色古香的楠木盒子取出,站起来恭声道:“师母,这是送您的。”   陈雪滢笑着接过盒子道:“小宇,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什么都不缺的。”   王思宇的眼睛有些不争气,自作主张地向她胸前瞄了一眼,目光刚刚撞到那惊心动魄的隆起处,就被死死地粘在那里,王思宇心中一惊,赶忙奋力挣扎几下,那目光才如同游鱼般滑开,极不甘心地转移到墙上的一幅字画上。   “雪滢师母,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小晶呢?”王思宇心中狂跳,生怕她有所察觉,赶忙坐回沙发,双手垂到膝间,脸上露出人畜无伤的笑容。   陈雪滢的脸上似笑非笑,拿手向旁边的卧室里指了指,悄声道:“这孩子,昨天和同学疯得太晚,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她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随手把它放在梳妆台上。   王思宇的目光从她脸上拂过,不禁目眩神摇,赶忙低头咳嗽一声,抬手摸着下颌微笑道:“雪滢师母,那我先去书房坐会。”   陈雪滢点头道:“那你先过去坐,我去煮咖啡。”   李婶忙笑道:“还是我去吧。”   王思宇连说不用,站起后快步走进书房,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翻动半天,心中荡起的层层涟漪才渐渐消去,随着最后的一圈波纹消退,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暗想这方家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别家的女人都是越长越老,可这俏师母却是越发的娇艳欲滴,每次见到她,比见市委书记都紧张,这滋味实在是难过。   他这边想打开电脑,却听旁边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似乎是方晶从卧室里走出来,王思宇赶忙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只见方晶身上穿着一件花格子睡衣,赤着小脚丫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娇嗔道:“雪滢阿姨,我饿了!”   陈雪滢抿嘴笑道:“我这就去给做粥。”   李婶忙在厨房喊:“我来!我来……”   方晶却撅着小嘴抗议道:“不要,我只吃雪滢阿姨煮的粥。”   李婶在厨房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是啊,你雪滢阿姨的厨艺我可真比不了。”   陈雪滢皱着眉头向方晶使了个眼色,方晶却把嘴巴撅得更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陈雪滢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扎上围裙,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皮蛋和瘦肉来,转身忙碌起来。   方晶刚想回屋,却突然迟疑了一下,轻轻抽动几下小鼻子,抬手揪着羊角辫道:“不对,不对,难道是小宇哥哥来了?”   王思宇吓了一跳,方晶的小鼻子那当然是极厉害的,他早已领教过多次了,但没想到居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莫非这本领还带自动升级的?   陈雪滢正在厨房里正切皮蛋,回头望了一眼,就轻声笑道:“没来,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也不知羞,整天就知道想着你的小宇哥哥。”   李婶也在旁边呵呵地笑了起来,方晶小脸一红,刚想分辨,眼角的余光却扫到门口一双皮鞋上,脸上立时露出惊喜之色,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两只小手提到胸前,不停地在空气中抓挠着,随后踮着脚轻轻转过身子,笑嘻嘻地唱道:“乌拉拉……乌拉拉……小宇哥哥,你在哪里?在哪里……”   王思宇见她转过身子,直奔书房扑来,赶忙用力抵住屋门,这时门上就传来一阵猫爪般的挠门声,接下来,便是方晶用力往外拽门,王思宇使劲地往里拉,方晶打不开屋门,就站在书房门口跺脚撒欢道:“雪滢阿姨,你看看小宇哥哥啊,讨厌死了,哼哼!”   陈雪滢这时已经在厨房,就笑着道:“小晶啊,先看看小宇哥哥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就在梳妆台上。”   方晶听后赶忙转身跑到梳妆台边,掀开檀木盒子,从里面取出那个精致的花瓶,高兴得险些跳起来,大声喊着跑进厨房,举着花瓶摇晃道:“雪滢阿姨,你快看看啊,好漂亮的花瓶啊。”   陈雪滢抬头一看,也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忙放下手中的菜刀,接过花瓶后打量几眼,啧啧赞叹道:“真是上好的天蓝釉,怕是有年头了,难得能保存的这么好,快放好,小心别碰坏了。”   方晶喜不胜收,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接过花瓶后蹦跳着返回客厅,极小心地将天蓝釉放进檀木盒中,再次来到书房门口,却不再硬来,而是轻轻咳嗽一声,冲厨房中的陈雪滢喊道:“雪滢阿姨,你知道小宇哥哥那天在医院里是怎么哄我开心的吗?”   “不知道啊,你倒说说看!”陈雪滢那柔美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方晶笑道:“小宇哥哥进屋后……”   没等她把话说完,书房的门被迅速推开,王思宇一把将她拉了进去,方晶就势倒在王思宇怀中,撅着小嘴悄声嘀咕道:“就知道你这人胆小如鼠,敢做不敢当,讨厌死了,哼哼!” 第097章 一箭双雕   “呀!臭死了!臭死了……”   方晶捏着小鼻子一个劲地挥手,脸上露出极为夸张的表情,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王思宇身上打量着,拿小手揪着王思宇的袖子啧啧道:“这怕有半年没洗了吧?”   王思宇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这身西服的确已经好长时间没洗了,毕竟是单身男人嘛,他是最烦洗衣服的,而张倩影前几天走得急,也没顾得上他,这一不留神,就搞出一身味道来了,他自己拿鼻子在四处嗅嗅,也觉得有股油腻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咳咳咳……小晶,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王思宇挠着脑袋讪笑道,试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可谁知方晶却并不买账,撅着嘴巴推着他就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嘟囔道:“洗澡澡,去,洗澡澡,讨厌死了……”   进了浴室,王思宇叹了口气,伸手按下墙壁开关,头顶那满天星吊灯立时点亮,浴室里洒下一片星辉,王思宇微微一怔,关上浴室的门,借着星光望去,橙黄色的墙面上挂着几幅风景壁画,角落里摆着几盆花草,最喜人的是宽大的浴缸上竟然罩着粉红色的轻纱,在灯光下充满神秘感,竟有种复古的浪漫。   “这他娘的还是洗手间吗?”王思宇啧啧赞叹道。   在这样的浴室里洗澡,无疑是一种享受,他赶忙干净利落地脱得一条不挂,把衣服丢在墙角,先跑过去冲了个热水澡,随后迈步走进浴缸,躺在温暖的水中,舒服得要命,正昏昏欲睡间,目光却落在窗口的衣架上,那里竟然飘荡着一件红色的精美镂空文胸,看那尺寸,绝对是陈雪滢的贴身衣物。   王思宇的心跳立时加速,赶忙‘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眉开眼笑地走过去,伸手将文胸摘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只觉得那小吊带和柔滑的蕾丝花边都是那样的精致美妙,他就将文胸拿到鼻端嗅来嗅去,闭上眼睛,陈雪滢那惊心动魄的前胸仿佛就出现在眼前……   这时,浴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思宇赶忙把文胸挂回原位,抬手搓了一下发麻的面颊,拿起浴巾扎到腰间,微笑着走到门边,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却见方晶手里抱着一件睡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王思宇赶忙微笑着接过睡衣,换好后才开门走出来,发现李婶正在厨房擦地,而小晶和陈雪滢则坐在沙发上下跳棋,他就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小晶的身后,看似观棋不语,眼角的余光却都落在陈雪滢的胸前,再也不肯挪开……   看了能有三五分钟的功夫,方晶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赶忙站起来,接通后就往里屋走,边走边对着手机道:“小璐啊……今天不行……我男朋友来了呀……真的出不去啊……玲玲也去吗?噢……真不凑巧……讨厌死了……”   王思宇见方晶拿着手机往卧室走,就顺势坐下去,替方晶下起来,两人都没吭声,只是快速地挪动着棋子,王思宇见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就赶忙停顿一下,稳定住心神,笑着夸赞道:“雪滢师母这棋下得真好,看来我是要输了。”   陈雪滢身子微微前倾,悄声笑着摇头道:“小宇你别谦虚,有机会赢呢,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出来。”   王思宇听后就赶忙把目光从她胸前挪开,盯着眼前的棋盘,专注地看了半晌,终于瞧出端倪,就点头微笑道:“雪滢师母提醒得好,你这里有个漏洞,刚才没看出来,现在我可要进去了。”   说完后捏着棋子一路跳过去,在陈雪滢的胸前晃了几下,才将棋子放了进去。